“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李聿说,“我恰好路过南校区,可以见一面吗?”
宋双榕停了一下,问:“你现在在哪?”
“在你楼下。”李聿说。
宋双榕下楼后,推开宿舍楼的大门,就看见李聿站在台阶下,手中撑一把黑伞。
他安静地抬眼看向宋双榕,即便撑着伞,整个人却像淋过雨一样,头发和眼睫是潮湿的,肩头也有一片水渍,反着寒光。
一瞬间,宋双榕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愣了片刻,才轻声问:“李聿,你等了多久啊?”
“没多久,”李聿说,他难得没有报出精确的时间,朝宋双榕走近了一步,问他:“你在忙什么?”
他的问句与动作,令宋双榕出现一种下一秒就要被指责的错觉,不由得想后退,但李聿却没有,很长的沉默中,他就那样平静地,一瞬不瞬地,微微仰视着宋双榕,好像是淋了雨,又浪费掉不少时间,就真的只为见宋双榕一面。
“我在看电影,然后不小心睡着了,不好意思。”宋双榕小声解释,又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采访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李聿否认。
“那”宋双榕说到一半,看见他不光肩头湿了,从肩膀向下,整条袖子也湿得发皱,又说:“你的羽绒服还在我那里,我去拿下来,你换上吧。”
他转身要走,李聿却在身后叫他,问:“我可以跟你上去吗?”
可能是淋过雨,他湿漉漉地站在台阶下,眉眼漆黑,猛一看竟有种莫名的可怜。
“这样你可以少往返一趟。”李聿又说。
宋双榕住在四楼,没有电梯,也的确讨厌上下楼,他看了看李聿,刷开门禁,示意他跟上。
进入暖气充足的室内,李聿身上的凉意更加明显,宋双榕找来一条毛巾,让他擦干头发,又褪掉湿的外套后,李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淋雨后的狼狈。
李聿把毛巾递还给宋双榕,说:“谢谢。”
“不用谢,”宋双榕说,出于礼貌,他问李聿:“今天的采访还顺利吗?”
李聿说“嗯”,又看着他问:“明天你也不能来吗?”
“明天也有事要忙。”宋双榕躲开他的目光,低下头,把已经折过的毛巾展开,又对折了一次,闻到了很淡的、曾经熟悉的李聿家里洗发水的味道。
“宋双榕,”大约静了十多秒钟,李聿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动说:“今天采访结束后,我本来打算去书店,所以才路过这里。”
他看向宋双榕,目光和他用手指轻推玻璃杯,给宋双榕展示桌面上的彩虹时一样,带着小心的期冀,却令宋双榕感到沉重,想要逃避。
见宋双榕不答,李聿又自顾自地、像是强调一般地说:“三北书店。”
“你不是说过很喜欢逛吗,”他发出邀请:“不过今天下雨了,明天结束后可以一起去吗?”
前一天面对面坐在餐馆中时,宋双榕还暂能把李聿的行为归于巧合,可此刻,他避无可避地发觉,李聿正在重现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那时李聿称他路过南校区,宋双榕与他在校门口见面,并相约去三北书店。
有很长一段时间,宋双榕说不出话,也难以思考,他不知道李聿这么做是为什么,却又好像知道是为什么。
准确来说,从李聿前一天邀请宋双榕共进午餐,并做出与他性格不符的行为时,宋双榕就隐约猜到了一些李聿似乎是想要求和。
这个念头令宋双榕感到少许的动容,但更多的是害怕和不知所措,他不愿深究,更不想面对,因而选择假装看不懂,躲避李聿的目光。
“我没有时间。”宋双榕拒绝了。
李聿站在狭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