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只求自保,落得个烂肉一泡。”
“眼见她惊惶奔逃,落得个油烹火烤。”
“眼见他痛哭嚎啕,落得个白绫自吊。”
“客似主主似客凭空捏造,鬼像神神像鬼纲常颠倒”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那唱曲悲悲戚戚,如泣如诉,直往人耳朵里钻。看清台上戏子的那一刻,黄毛和梅岚一同惨叫出声。
那是四具尸体,四具他们认识的尸体。它们个个穿了红绸戏服,胸口绑了大红花,委顿在太师椅上。
麦子的尸体皮肤铁青,全身胀气,口鼻已然出现蛆虫。老棉干脆是红布包裹的一摊肉,腐水浸透了绸缎。胆小大婶只剩白骨,骨头上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
最后是大夫的尸体。
明明他们离开时,那具尸体还吊在树上。
大夫的白大褂换成了红大褂,断掉的脖颈毫无生气地歪向一边。他的嘴巴一动不动,尖锐刺骨的唱词擅自钻出。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好!”
福老儿独自站起,使劲拍手,“唱得好哇!”
其余身影随之直立,有样学样道:“唱得好哇”
紧接着,它们齐齐转头,同时望向方休一行人。
第16章 一点心意 见面礼。
凄凄惨惨戚戚的唱腔中,一行人沉默无言。
白双影有点惊讶地看向方休,他还以为这人会很捧场地叫个好。方休突然这么正常,他有些不习惯。
然后他就听见方休疑惑地嘀咕:“唱戏人数不对……瘦猴和疤哥不在,难道是因为死法不好押韵?”
白双影心安了。
“它们绝对发现不了瘦猴。”白双影很矜持地表扬自己。
方休:“也是,都成树了,幸亏它们没用他雕神像。但是疤哥……”
白双影的隐蔽下,方休仿佛一个人低头自语。福老儿径直上前,打断了这段悄悄话。
“献丑了,献丑了。”
它仍然弯着眼缝嘴缝,笑容有点抽象,“一位客人因果不净,不便上台,还望各位海涵哪”
尽管这东西两眼只是两条黑缝,没有眼珠,方休仍然感受到了它若有若无的视线。
“敢问您,怎么个因果不净法?”面对福老儿,四爷语气还是很恭敬的。
福老儿笑意更深:“可怜畜生被屠户一刀捅死,您能说它的死因是刀么?屠户活着呢,屠户瞧着呢,因果牵牵扯扯唷”
四爷脸拉了下来,这种程度的暗示他听得懂。
……妈的,果然有人做手脚,故意引疤哥犯忌。
福老儿:“莫要动怒,这可是为各位办的庙会。您想听曲儿也好,逛集市也罢,该有的全都有。庙会办个七天七夜,诸位客人千万尽兴”
它弯下脖子,僵硬地俯视众人。福老儿身上散发出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像是混合了墨汁和腐肉。
四爷扫了眼台上四具尸体,没有言语。其余人也不敢吭声,才两天就死了五个人,七天七夜过完,还能有人活着?
方休没事人一样开口:“我们可以回去吗?”
福老儿笑容不变:“这样好的庙会,为何要回去?您是哪里不满意?想要套圈儿糖画儿捏面人儿,随便开口就是,咱们村自会准备……”
“我不喜欢庙会。”方休说。
福老儿:“……”
福老儿笑容维持得很用力:“这可是为各位办的庙会……”
“您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没到,戏就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