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有些反胃,不由地开始审视自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下作,自小受到的教育、克制的准则、谨慎的本性、洁癖、冷静、诱惑、她……
这简直是罪恶!
等周颂年再去看她时,她已经消失在浴缸里,后面发生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总归她在他怀里醒来,赤裸鲜活的奥菲莉娅(1),他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了。
周颂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为她穿衣,跟她说话,叮嘱管家,他去书房,他最好三个小时内不要见到她,不然两个人都要睡不好觉。
工作很好,他喜欢那些一板一眼的汇报,开会应酬也很好,上下打点关系虽然相对麻烦,但周颂年非常擅长。
他总归是个长袖善舞的商人,必要时也可以猛灌白酒,面对商政外资等各项甲方的苛刻刁难,依旧风度翩翩能言善道,知道说什么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知道什么手段能整治人,如何最大程度降低风险,如何在打点上下的同时尽量不留痕迹……
这些技能似乎与生俱来,周颂年黑白两道玩地得心应手,甚至无需过多磨炼。
做的每件事都像在靶场打出去的子弹,他知道一定会正中圆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以至于周老爷子力排众议,多次在公开场合拍着他肩,不吝夸赞:“颂年是能扛事的,集团交给别人不放心,但要是给他,一定能稳当进取,再创辉煌。”
硬是把周颂年提成继承人,甚至跨过了周泽那一辈人。
周颂年很难不自傲,他享受着获得权力的滋味,喜爱着持续多年的平静生活,热衷于当一个冷静自持的好好先生,游刃有余的商界名流。
宋墨挽很好,她漂亮,履历优秀,出身名门,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他们合适。
他们互相欣赏,君子之交,你来我往间像是普世意义上的爱情小说,将般配二字贯彻到底。
是他心目中爱情应有的模样。
面具戴久了就会跟脸长到一起,没有人想在完美的人生里染上污点。
周颂年恰好真的有洁癖。
而江月……
不过是一段荒唐而浅显的欲望。
他当然不爱她,肉体契合不代表心灵融洽,欲望吸引不代表会生出爱情。
周颂年将她视作工具,视作一块炼金石,或者一所差强人意的大学,迟早有一天他能从她那里毕业,然后彻底摆脱她。
摆脱那些低俗放荡的欲望。
三小时到了。
周颂年给汇报审批了通过,他看得很仔细,但层层递交上来的报表很难挑出错误,他的工作大多是协商各方,搞平衡分利益,那是要面对人的活。
这三个小时主要是在处理别的问题。
总之他现在可以体面冷静地去见她,处理另一件他很在意的事情。
卧室的门打开,她给他留了灯。
昏黄朦胧,似乎他们相见的气氛总是如此。
被子滑落,江月是那种身边没有人按着,她就不会安稳入睡的人,室内温度永远被控在二十五至二十六度,她也永远会在没有人的时候踹被子。
裙摆也被睡得卷起。
周颂年捡起被子,但没有帮她扯下裙摆,反而推得更上,卡在肋骨。
他又发现了那个很在意的问题。
在肋骨与软肉的交界,印着一块如同标记的红痕,即使变淡了许多,也能窥见当时留下烙印时的轻狂。
他们将近二十天没同房,她哪来的印记?
周颂年看着她的恬静睡颜,莫名想:‘她顶着这样的痕迹,是怎么能安稳地睡在这张床上?’
怪不得她要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