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戴着口罩,但露出来的眼神很明显。

“尽量别跟我联系。”

他觉得他们小题大做,跟轻伤都不挨边的小伤势,没必要让医护人员特地上门一趟。

周颂年只当看不见,听了一耳朵注意事项以及用药准则后,就把人送出了门。

江月依旧坐在沙发上,脸上涂着一层药膏,药膏外还敷着一层凝胶,那是生长因子,药膏吸收完可以促进伤口愈合,最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纱布。

她看起来更像一个被缝补过的布娃娃了,小小一只,狼狈又可怜。

小布娃娃见到他来,眸子亮了亮,水晶吊灯的光碎在了里面,又很快垂落下来。

是她的泪。

周颂年想也没想,在手边的纸巾盒处抽了几张出来,抵在她的眼下,接住了那些零碎的泪:

“别哭了,眼泪要是滴在药里,药就不生效了。”

江月闷闷地“嗯”了一声,周颂年便坐在她身边,让她干净的那半张脸靠在他怀里。

“哭什么?难道护士背着我用酒精给你擦脸了?还是药膏涂着疼,或者是生长因子粘在脸上不舒服?”

周颂年不是多话的人。

但江月总是值得人去娇惯,他理应去哄她。

江月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是否定的意思。

纸巾被沾湿的范围扩大了。

她平日脆而快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潮湿的,像淋了雨:“对不起。”

周颂年叹了口气,他不能摸她的脸,即使很想,但那里现在涂着药膏。

“怎么了?”

他问。

江月软软地说:“我不应该那样说你,你对我很好,我还诬陷你。我拿你出气,我……”

她抽噎一声:“我太坏了。”

周颂年想,她确实是有几分可恶。

可恶在实在太会讨人喜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可恶到让人第一眼看到就喜欢,让人忍不住想要占有,得到,吞噬,甚至摧毁……

好在他仅仅止步于想占有她,暂时的占有,浴望不会永远主导他的生活,理智才是永恒的真谛。

他们迟早会分开,他只是暂时地包养了她。

周颂年下颌抵着江月的发顶,不让她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嗓音低沉温润,犹如丝滑的大提琴曲。

“没关系,月月只是想撒娇而已,我不会生你的气。”

他知道她是怕他嫌她。

江月再怎么被娇惯,过往的生存环境到底在她灵魂上刻下烙印。

她不会相信有什么不劳而获,犹如一只万分警惕的小松鼠,为了取得猎人手上的松果,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一旦出现半点风吹草动,她就要逃得无影无踪。

“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周颂年知道他此时该说什么,他是个恶人,在拐骗一个本身就别有用心的小女孩。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要跟我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捏着她的下巴,紧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几分压迫感,话语犹如诫命:“知道了吗?”

江月只得重复,她到底怕他:“知道了。”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她脸上的伤。

周颂年不提,他是希望她对他诚实,但偶尔的小叛逆也可以容忍,他们才刚认识不到半年,他不想现在就吓到她。

反正他可以自己去查。

第一百八十五章 羔羊

周颂年消息源很广泛,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查了出来。

其实并不难猜。

毕竟能欺负了江月,她还不愿意告状的人实在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