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记得那天下着淋淋漓漓的小雪,接近新年,酒店的红毯上有被烟花余烬烫出来的小洞。

同事刘姐对她说:“月月,记得下班前把新地毯铺上。”

刘姐小声地抱怨:“老板也是够小气的,房间几千元一间,换个红毯都舍不得雇人,还得让我们出力。”

江月下班前也确实换了地毯,酒店的红毯不管看上去多光鲜亮丽,实际上还是很脏。

她洗了四五次手,又换了身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是觉得身上残留着气味,让她回想起初见那位周总时,他审视着她衣襟前沾染着污渍时的挑剔目光。

江月心下忐忑,她怀揣着那张房卡,沿途避开所有可能认得出她的人,像做贼一般刷开VIP专用电梯。

电梯直达房间门口。

今天是她碰见周颂年的第三天,她记得他说过这个房间他只开了三天。

前面两天她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准备地很不充分,江月站在套房门口,心脏剧烈跳动,她甚至怀疑它要扯着她的肺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一阵心悸,但手很稳,她不够聪明,但多少有点莽撞大胆的心性。

滴的一声。

套房的门被刷开。

房间很大,装潢上像是一个缩小的现代别墅,囊括三间卧室,一间棋牌室,会客厅,健身房以及开放型吧台等基本设施。

灯光亮起,套房内空无一人,环境非常干净,干净到没有一点生活痕迹。

江月站在客厅中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挨了一个耳光,打她的那个人名叫自作多情。

更不幸的是三分钟后一堆人进了房间。

是她的同事们。

双方对视时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错愕。

但她们没做亏心事,所以很快镇定下来,对着江月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她们说:“小姐,这是酒店赠送的甜点跟香槟,请您品尝……”

服务态度很好,但是江月能感受到她们目光中带着的好奇跟探究,甚至有几个知道她家庭情况的,隐隐流露出鄙夷。

装着甜点、蛋糕跟果盘的餐车被推了进来,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点心被摆在盘中。

盘子很大,蛋糕很小,价格很贵,铺了满满一餐桌。

江月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止不住自嘲发笑,但蛋糕很贵,所以她吃得也很开心,几乎是在贪婪地往嘴里塞,一直吃到呕吐落泪才终于停下。

时至今日江月都不知道周颂年那天到底是不是故意。

他到底是人真的很好,还是这就是他拿捏她的手段。

但她只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

江月清楚地知道,她的自尊心就是在那一天被彻底摧毁。

不管有意无意,周颂年从他们相遇的初始阶段,不过用了一张房卡,就把她变成了一块任他揉捏的泥。

江月很感激周颂年有着洁癖。

这意味着他喜欢独占,而不是把她共享出去,变成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公用情妇。

江月眨了眨眼,她真不该去想那些,她已经上岸了,没必要一直想沉在泥潭里的日子。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月斟酌一会,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些不对劲,于是又说:

“抱歉,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是想打听清楚日子,以免日后发生冲突。”

江月自认说得很得体,但周颂年看上去反而更危险了。

“发生冲突?”

他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了:“月月,你是说你要去记我的新结婚纪念日吗?”

周颂年轻嗤一声:“得了吧,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