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年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江月看不懂,但她能品出复杂中透着的嫌弃。
她奶奶就经常用嫌弃的目光看她,因为她是个女孩。
所以她对这种情绪很敏感。
他一直在看她衣领上的污渍,并没有接过那张房卡。
或许他是嫌她脏。
江月抿着唇,她又想跟他说“对不起”了。
周颂年却只看了她一眼,这次他的视线总算落到她脸上,神情莫名其妙得显出些无奈。
“卡给你了,这是别人送的,我基本不在这里住。”
他给她这个做什么?
江月不明白。
但周颂年很有耐心:“你去那里换一件衣服吧。”
他果然觉得她脏。
但周颂年又说:“总统房每天都会有人往上边送果盘跟点心,我平时不住在那里,拿着也是浪费,送你了。”
那家酒店的总统套房,开一天的价格是六万。
江月受宠若惊,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他,她怕他是在耍着她玩。
但周颂年面上只带着浅浅笑意。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五官深邃,鼻梁很高,戴着金丝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也很漂亮。
江月那时候对英俊男人的想象大多来自于电视剧里那些男明星,偶尔也会对周边的男同学感到稍许心动。
但他们跟他比起来,实在逊色太多。
周颂年有一种冷淡疏离的气质,矜贵自持,端方有度。
好看到江月觉得他对她没有坏心思,即便他给了她房卡。
房卡她最终收下。
因为周颂年说:“如果你不要,那大概也是浪费,反正这张卡也就开三天。”
三天,十八万。
他轻飘飘的态度,好像是他只丢了十八块钱。
十八块钱,江月在学校一日三餐正常吃,有菜有肉,要奢侈地点一份榨菜炒肉丝,才能吃这么多钱。
那张卡江月到底收下了。
她懵懵懂懂,凭着本能中的贪婪。
周颂年走了。
他不是这里的人,他只是出来散散心,终究是要回到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江月属于是那片金碧辉煌的灰暗角落。
上流社会举酒品茗,在璀璨灯光下大谈人生理想,像江月这种人则是在背后工作。
昂贵的香槟塔是他们搭的,酒后随手放置的杯子由他们来捡,不断呈上的精致美味甜点,由厨师的手,交接到服务员端着的餐盘。
从甜点室端到宴会桌,从后台到宴客厅。
手帕,纸巾,红酒,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性笑容,这就是江月能献上的所有东西。
她用劳动力跟附带的笑容换取工资,普通人连争取到服务这些上流人士的机会都来之不易。
最起码他们要有长着一张能拿得出手的脸蛋。
宴会结束。
江月跟在其他服务员后面收拾残局。
蛋糕被遗落下很多,没人吃过,她可以偷偷吃一点。
江月很喜欢吃卡布奇诺跟拿破仑,但她从来没有点过,酒店的东西太贵了,一个拿破仑蛋糕要六十八。
领班看到了她,他或许一直在找她。
他看到了江月偷吃蛋糕也没有骂她,反而是带着些讨好的笑。
他说:“江月,你真是有出息了。”
江月听不懂,她只是很快放下了蛋糕。
“没关系,你继续吃,想吃多少都行,反正到时候也是浪费。”
领班变得很客气,笑容里带着些讨好。
但江月心底有些慌,他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