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说话了,但她又忍不住抱怨:“你爷爷怎么这样啊,赚钱也不是这么赚的,你白头发都要熬出来了。”
周颂年垂着眼,眼睛被她的手挡住,她看不见:“嫌我老了?”
江月笑声很甜,脸上的笑意嫣然, 不用猜他就知道看了以后会很喜欢:
“谁说你老了,风华正茂,我们周哥哥年轻着呢,只比我大一点,特别好,我就喜欢比我大一点的。”
净会胡说八道。
周颂年不想承认被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哄到了,但他唇角上扬的弧度是个人都能发现。
他实在太困了,不然可以骗她说出更多甜言蜜语。
江月很体贴,帮他盖着眼睛,又小声叽叽喳喳说话夸他,一口一个哥哥,努力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挺助眠的,像个货真价实的美梦。
但美梦很快就破灭了。
因为江月晕机很严重,她不适合在飞机上睡觉,更不该吃那顿丰盛的飞机餐。
总之她吐了。
吐在周颂年身上。
这下睡意全都飞了。
周颂年脸黑如锅底,头等舱空姐忙着给他取纸巾取新衣服。
周颂年说不用,他不穿外面的衣服,好在包里有新衣。
江月又尴尬又害怕,她低着头,跟他说:“对不起。”
像犯了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连认错都有心无力。
等周颂年换完衣服回来,她还坐在原地,垂着头,手指揪着裙摆,手足无措,衣襟上沾了些灰渍,有些邋遢。
周颂年又犯了洁癖。
他看不过眼,跟空姐要了许多消毒湿巾,走到她跟前,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尖儿。
还好没哭,只是眼眶有些红。
周颂年松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丝绸手帕,帮她擦嘴角:“一点突发情况而已,看把你吓的,下次记得把自己的衣服带上。”
“刚才漱口了吗?”
他又问她。
嘴角倒不脏,就是有水渍,周颂年怀疑是眼泪。
看他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江月点了点头,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周颂年又取了几张消毒湿巾给她擦衣领,这些事空姐也能做,但她会不习惯。
她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地接受别人服侍的人,而且别人对她,也没他细心。
“飞机上确实不舒服,我以前坐飞机也头晕,第一次都这样。”
他骗她的,他早习惯了。
但江月放松了些,总算有很细微的笑容,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在笑。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麻烦你了,我以后会带好新衣服,不坐在你身边,也不会吐了,我可以不吃东西,空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小心翼翼的态度。
周颂年知道原因,他把她从老家带过来,她很不习惯,也有些害怕。
既怕被他抛弃,也怕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只能尽力没话找话吸引他的注意力,难受成这样都还要尽力展现懂事,怕他嫌她肮脏麻烦。
他很关注她,自然能看懂她行为下的小心思,表现得非常耐心,句句都回应。
“不麻烦,月月,这是我该做的。”
他又让她不要饿着自己,问她:“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江月摇头,“谢谢你。”
可能从小没人哄的孩子都这样,别人骂她,对着她摆脸色,她就能接受的非常良好,甚至看上去不当回事。
但一旦别人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帮她解决问题,给她擦嘴角擦衣服,温声细语地哄她劝她,她就忍不住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