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些年,外祖父已退休颐养天年了,林学也成年离京,去江南当差。
我出宫回林府祭拜娘亲,刚下马车,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
“赶紧滚!没完没了的,烦不烦? !”
...不是啊,就是这里.."
我探出头,看见府前有一-驼背瘦弱,蓬头垢面的老者。
春年花开之际,他却盖着一件破旧又肮脏的披风,指着府内,磕磕巴巴道:“娇.
娇..娇娇在里面..”
家丁不耐烦地打断:“别给脸不要脸!什么玩意啊你!”
我走过去,垂眼打量老者,咽下心中酸涩,问道:“你找谁?”
他眨巴着眼睛,-字一顿,认真道: "林娇娇,我未婚妻。”
“可有婚书?
“有的有的。”他急忙应道,在身.上四处摸索,神情愈发焦急起来:“不对啊,我明
明带着了..怎么会没有呢?奇怪,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他越找越慌张,急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皱了皱眉:“别找了,我先进去找娇娇,你在这儿等着。”
^他大喜,眼眸弯成了月牙,点头:“嗯!”
进了府中,家丁抱怨道:“这疯子闹了小半年了,天天来找他未婚妻,老爷也不让
我们管,就说由他去。
想了想,他又叹气:“唉,也是可怜,- 把年纪了却像个小孩似的。
”
但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去给老者回话,告诉他娇娇不嫁。
“她说你并非她良缘,祝君前程万里,就此别过,莫耽搁了彼此。”
老者愣了愣,眼底溢出-抹痛楚,逐渐放大变得破碎,又归为死寂。
他无助地垂下头,双手不安地揪着披风摆尾,嘴里喃喃着为什么不要他了,像是
问我,又像是问自己。
我静静地目送他走远,背影孱弱,悲凉,愈发渺小,最终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抬头,暮云缱绻,柔和似絮。
可惜,天色依旧,故人已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