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听清了的。
最后两个字是,失禁。
裴雪重垂下眼帘,看着幼弟抬起红扑扑的、眼睫乱颤的清丽脸蛋。
喉结滑动了一瞬,大掌轻轻抚过后脑软发:“小乖不喜欢吗?”
虞藻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
裴雪重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才托着臀将幼弟抱起,转移话题道:“马车已备好,现在时辰尚早,我们今夜便回京罢。”
木屋空间狭窄逼仄,裴雪重与裴忌二人身量又高,同时站起时,竟显得屋子空间所剩不多。
他们的眼神无法避免地碰撞在一起。
裴忌早已习惯幼弟依赖长兄的模样,倒是很自觉地提着幼弟的鞋履。
裴雪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窝在颈窝的面庞。
他轻轻地扯了扯唇角。
他们不愧是亲兄弟。
竟连嗜好都如此一致。
推开木屋的门,马车已在门外备好,一行侍从低头就位,手中各提一盏精美灯笼。
灯笼间的火光,似流水穿过每一个缝隙,照亮院中的修长身影。
是燕清远。
燕清远知道小世子会走,但没想到这一天会如此快。
他清扫完地面,迎送世子殿下离开。
虞藻正被抱在怀里,刚要抬起脑袋,后颈出现一只大掌,将他不轻不重地摁了回去。
裴雪重让幼弟的脸始终埋进他的颈窝,不叫眼前人窥探。
他看了一眼燕清远,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马上便是春闱。”燕清远在秋闱时中了解元,春闱即将到来,最后是殿试。
他是众人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状元郎的才子。
燕清远抬起眼睫,眉目清正、言语有力:“我只是举手之劳,也并非为了挟恩图报,更不是别有所求。谢裴大公子好意。”
裴雪重这时提起春闱,无非是想用春闱还他恩情。
但他不需要。
燕清远一脸坦荡,浑身文人傲骨。
只是可能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要一有机会,他的眼尾余光,全部会落在小世子身上。
“别无所求。”裴雪重重复道,温和地笑了笑,“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言。”
……
在盏盏明灯照射下,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北凉王府。
一路上,裴雪重担心幼弟睡在马车内不舒服,于是一直让幼弟睡在身上。
若他手脚酸麻,便让幼弟挨着裴忌,二人如同工具一般,让幼弟轮番使用。
待下了马车,虞藻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小脸塞进颈窝里,似一块小糯米糕一般乱蹭,呵出来的气都是香的。
“哥哥,我们到了吗?”
“到了。”
裴雪重哄着,“你睡吧,等会我们为你擦身。明日须重回太学了,这段时日,你落下不少功课。”
虞藻绷着张脸蛋。
搂着脖子的双臂缓缓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裴雪重反而扯出一抹笑意。
将一切打点完毕,再把虞藻送上床榻、掖好锦被,俯身在额前落下一吻,才缓缓离开。
书房。
烛火忽明忽暗。
裴雪重那张素来温和儒雅的面庞,处在另一半的阴影间。
他静静道:“你身上中了药。”
抬眼看向裴忌时,眉眼染上几分战场厮杀出来的血腥气与压迫感,甚至,还有杀意。
裴忌知晓长兄是何意,他道:“我绝不会在中药时碰他,哪怕他愿意。”
裴雪重定定地看着裴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