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之信颔首道谢,在屋子里慢慢踱步,看过方寸大小的厨房,没有窗的漆黑厕所,漏着水的阳台。
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秦青居住在这种环境里。难怪初次见面,他那么瘦弱,皮肤白的病态。他的颓废与阴郁不是天生的,是被生活折磨地失去了光彩。
裘之信揉了揉酸胀的鼻骨,心里萦绕着一股极大的不快。从来不曾想过,他竟会为无法改变的过去耿耿于怀。
“我看完了,谢谢。”
离开简陋的出租屋时,裘之信给了租客两百元。看着对方欣喜的脸,他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家庭条件非常困难,没有人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两百元对裘之信来说不算什么,对住在这里的人而言却是一周的生活费。这笔意外的收入会让他们感到十分惊喜。
秦青曾经过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那时候,没人可以帮他。
裘之信回到车里,给人事部打电话,让他们去查秦青的新地址。
等待的间隙,天已经黑了,城市里亮起绚烂的霓虹和温暖的灯火。路边有行人匆匆走过,手里提着塑料袋包裹的晚餐。
食物的香味从敞开的窗户钻入车厢,带来人间的烟火气息。
裘之信拿出手机看了看,秦青依旧没有任何回讯,电话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嘟嘟嘟的声音缓慢而又规律,每一次都是响足56秒,自动挂断。心中的焦躁也在这响声中一层一层堆积。
裘之信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秦青的人。他亲吻过秦青每一寸皮肤,留下过洗不掉的痕迹。他以为自己早已完全占有那人的一切,轻易就可以把对方掌控。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秦青对自己是完全封闭的。离开公司,他连秦青的影子都找不到。
他在秦青的生活里,是不存在的。
“呵!”裘之信低沉地笑了笑,眼眸里荡开一团漆黑浓雾。
他买来的小情人真是把银货两讫摆弄地明明白白。
手掌狠狠按了按喇叭,释放出几道尖锐的噪音,裘之信心里的不痛快却根本无处宣泄。
“找到秦青的地址没有?”他给人事部经理打去电话,语气非常不耐。
“没,没找到。秦青已经很久没更新地址了。”刘姐战战兢兢说道。
“跟他一个部门的同事知道他住哪里吗?”裘之信扯开领带,极力控制着即将爆发的脾气。
“在群里问过了,没人知道他住哪儿。他戒心很重,从来不在公司里谈论自己的私事。”
裘之信气笑了。原来自己和那些同事没有任何区别。自己也被隔绝在秦青的心门之外。
表面上的亲昵,改变不了遥远的距离。在公司里聊公事,在床上享受快感,离开这两个地方,裘之信与秦青完全没有交集。
不入侵彼此的生活,不踏入对方的私人领地。他以为这是一种默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双方都很舒适。
“妈的!”挂断电话,裘之信狼狈不堪地咒骂一句。
舒适?当秦青消失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样的距离有多令人恼火!
规则是他制定的。但现在,他痛恨规则!
“你去查查秦青的家庭住址,我马上就要。”裘之信给特助打去电话,嗓音沙哑,带着焦急。
人事部查不到,只能动用别的手段。他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秦青。
特助没敢多问,马上去查。
裘之信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上路。他没有目标,只能在灯火璀璨的城市里游荡,看见背影格外修长的人,便会放慢速度仔细看几眼。
焦躁不堪地等了十几分钟,助理发了一条地址过来。
裘之信猛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