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湿气浓重。

洞内几团火烧得正旺,一个骨锅架在中央,里面浓稠的白色汤汁熬得浓香,咕咕作响。宽阔的身影盘腿坐在地上,将洗干净的清香树叶放在里面,驱走淡淡的鱼腥味儿,骨勺捞出里面炖得烂熟的鱼肉放在木碗里,伸出大掌,笨拙地将里面的刺一点点挑出。

他的尾巴在地面上焦躁地来回拨弄,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唯恐吵醒床上熟睡的人儿,皱眉,捏住那根鱼刺废了好大劲儿才弄出来。鱼肉冒着白烟,他便将肉块儿捣碎,舀起一勺浓汤,等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刚刚好。

湖蓝色的目光朝着床上那人看了一会儿,仿佛做了什麽巨大的决心般,小心地走进,厚重的皮毛被紧紧裹在身上,那人只露出漆黑略长的发丝在外面,被角露着红润的嘴唇,微张着呼吸。

蓝提斯犹豫地掀起被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呼唤熟睡的凌风。凌风蹙眉,不耐烦地撩起兽皮蒙着头,好不容易聚集一些热气被这麽一折腾全散尽了,蜷起身体,却艰难地办不到。

腹部虽隆起不厉害,但每动一下浑身都是难受的,凌风想要抬高膝盖,却忍不住腹部的疼痛,便闷哼了一声放弃了。小脸露出一半,在火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苍白,瘦弱地脸骨凸显,蓝提斯触碰到他的指尖,也是一片冰凉。

湖蓝的眸子里一丝黯然,蓝提斯僵硬的表情笼上一层失落。大掌将凌风冰凉的双手握住,蓝提斯凑到凌风脸颊边,嘴唇触碰了几下那瘦得可怜的脸颊。

凌风挣扎了半天,睁开眼睛,朦胧着双眼,好大一会儿看清蓝提斯,动了动身体,微启嘴唇

“蓝……蓝提斯?什麽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蓝提斯亲了亲他红红的唇,扶着凌风的腰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凌风无力地枕着蓝提斯宽厚的胸膛,喘息了一会儿,缓过劲儿,蓝提斯骨勺里舀起浓白的汤汁递到凌风唇边。

喉咙里发出柔软的低吼,似乎是哄着凌风让他张嘴。

凌风难受地咽了咽唾液,忍住胃里的翻腾,张嘴,将带着浓重腥味儿的肉沫含在嘴里,忽然脸色一变,蓝提斯眼疾手快地将木桶拿到凌风嘴边。这一块儿肉没吞入腹中,倒是将原先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蓝提斯扇动着翅膀,尾巴狂甩,急躁地低吼,舀起一勺汤,凌风别过头,眼底的厌恶愈发明显。蓝提斯也不嫌脏,舔舔他的嘴唇,蓝色的眸子带着某种心疼怜惜,还有祈求望进凌风的心里。

凌风脸色松动,心理战争了好久,张开了嘴,拼命咽下那恶心的汤汁,蓝提斯额角滑落一滴汗水,终於舒了口气,正欲放松表情,凌风脸色一变,又要吐。捂住嘴唇,凌风抚了抚胸膛,硬是将胸口的恶心压了下来。

蓝提斯想让他再吃一些,凌风再也不愿意张嘴,蓝提斯越来越急躁,眸子闪过几丝强硬,勺子抵在凌风唇边,想要硬塞进去,凌风咬紧牙关。身体难受,腹部每动一下,撕裂般的疼,胸口总是恶心,虚弱又无力。

凌风觉得自己一生的病痛都集中在了这几日,难过到不行,蓝提斯从他怀孕开始就紧张到不行,整日忙里忙外,即使身体强壮,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疲惫。凌风也不愿让他失望,每次都拼尽力气配合他。

可是这次真的是吃不下了,僵持中,凌风被蓝提斯这麽训斥般的目光一看,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瞬间倾泻了下来。狼狈地别过头,凌风恼恨自己怎麽越来越娇气,怀了孕,性子也愈发像女人,动不动就想红眼眶。

蓝提斯这可急坏了,又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僵直着身子,安安静静地听着凌风压抑的抽泣声,大掌小心翼翼地为凌风抹去脸上的泪痕,掰着凌风的脑袋想要看清他的脸,凌风不愿回头,索性将脑袋抵在蓝提斯胸膛,闷闷地落泪。

胸膛一片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