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哟。”佣人绕着线,眼睛不舍得移开:“人靠衣装马靠鞍。”
少女的脸充满胶原蛋白,是最不需要被脂粉气污染的,自有一股膨润,两颊生粉,偏淡的唇色稍涂一点润唇膏便亮晶晶的了,出门要被问用的什么色号。
少薇不自在,手掌轻轻抚上胳膊,一眼没看镜子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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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陈定舟都不像陈宁霄的父亲。老派的商人是烟酒茶色中浸泡出来的,研究政策,研究权力,获得名利,获得金山,再兑换女人。
兑换。
因为对他们来说,女人只是这场游戏默认的嘉奖,而绝非山顶上的旗帜。
当然,名校工科博士毕业的陈定舟有着傲人的学识,又是名门望族出身,再怎么被酒色浸润了双眼,都依然有不减的气度,这令他在女人中所向披靡。从二零一零年开始的往后十年,是整个社会舆论构建大叔浪漫叙事陷阱的十年,无数的通俗作品讲述少女与功成名就老男人的故事,命名其为冲破桎梏的爱情。如果这是一个游戏系统,有着积分和排名榜,陈定舟绝对是位列前几的高手玩家。
现在,他对着穿衣镜而立,白色高尔夫球衫之上有一双纤纤的玉手为他整理领尖,继而一寸寸往下,顺着他的腰身往两侧一滑,圈住间,身躯已带着香风乖巧地投入他的怀抱。
女人的黏人总是令男人受用。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跟我一起去吧。”他有一道醇厚的声线。
在他怀里的女人身躯一怔:“黎姐姐……怎么办呢?”
陈定舟下午有一场非正式的商务碰面,几个新旧朋友喝茶赏鸟,原定是黎康康作陪。这样的场合,女人能拿得出手很要紧,黎康康的身份正适合陈定舟。在此之前,周景慧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她还是学生,陈定舟不喜欢她荒废学业,因此多数时间还是泡在颐大。
“这没关系,”镜中男人整理腕表,混不在意的语气:“我让秘书给她打个电话,就让她在家休息好了。”说完,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从镜中找向年轻女人的眼睛:“对了,今天宁霄也会来。”
周景慧指尖抽动了一下,低眉顺眼:“那我去换衣服。”
“你们刚好叙叙旧。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男人的声音被衣帽间重重的柜门和地毯阻隔,显得不真切。
亚麻色的梨花烫卷发从耳旁滑落,掩住了她很甜美的面容。
二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幻影从汇樾府的地下停车场驶出,划上主干道。
与此同时,第一次换上端庄洋裙和羊皮鞋的少薇,在尚清的目送下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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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识因在车边等她。
少薇忽地想,也许他是故意的。这条路,她有多长地阻隔他,他就多长地奉送还她。虽是午后,连狗都睡了,但小卖部的柜台后、一扇扇防盗窗后,总有清醒冷冷的眼。她跋涉于注视中,令她身重,仿佛阻力重重。
“很不错。”宋识因上下打量了一眼,赞赏,为她拉开后座车门。
“是什么场合?”少薇问。
“几个朋友聚聚。”宋识因绕过车尾,在另一侧落座:“见了人叫叔叔阿姨就可以。”
就是说还有女的长辈在场。
少薇问:“别人问我什么年纪什么学校呢?”
宋识因顿了一顿,饶有兴致地看她:“有什么必要撒谎?”
少薇有一丝措手不及。
“只是朋友的女儿,带出来见见世面而已。”他轻描淡写。
既这么说,少薇也找不到隐瞒的必要了,何况她今天一身素,根本不是每次去孙哲元那儿时那样小孩穿大人装。
车子在市郊一座院子门口停下时,停车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