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理由对珊珊下手的,珊珊小我几岁,却自小聪颖,她中学时就拿各种竞赛奖金了,而我警校毕业才得到第一份工资,摊去房租就不剩多少钱了。有年她生日,我连水晶球都买不起,最后选了卡片,拿出时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开心地收下,还大方和我分蛋糕。一向是她优于身边人,她受不到我的福泽。
“想不到珊珊回到了港岛,”我把玩着卡片,放低声音说给自己听,忽然离开,又忽然回来,她比我们成熟得多,做得到说走就走。我感慨万分,却想起什么,又问张明生:“你去公墓做什么,祭奠我?”
“看一个朋友,”张明生走过来,躺倒,枕在我膝上,他看起来十分疲惫,一躺下就闭上了眼睛,眼皮下的眼球微微浮动。他这个样子倒是难得一见,刚从公司回来。看来,工作远比当疯子变态折磨人。
“你还有朋友?”我故意讽刺,听见他笑,他也知道,我不是真的要他的答案。
“像李译那样的,我确实没有,”他又拿李译说事。
“我身上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践踏了,”我低着头,淡淡回应。
张明生没再接话,好像睡着了。
但我知道,他是后脑勺长眼睛的怪物,耳听八方的邪神。我困在神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问一些问题,寻求一些答案。
“张生?”我呼唤他。
“嗯,”他果然没有睡着。只是他的回答还不如智能家具机器人,扫地机和智能音响听到人类喊它名字,至少会讲两个字。
“我的枪和证件在哪里?”我低头,看着他的眉眼,不自觉问得极渴望。
我没有杀人,但已背上杀人的嫌疑,这么多年,有机会动用我的证件和配枪的,只有张明生。他陷害我,让我做他的同谋也符合逻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讲出来。
只是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试探听起来不怎么高明。
靠得近,能听到他的均匀的呼吸声。他的伤还没好全,头上还贴着纱布块,胳膊倒是拆了绷带,看不出是否无恙。他的脖颈和常人无异,侧边有一颗痣,脆弱,温热,只要我伸出手掐下去,用力收紧,死也不松开,不过多长时间,他就会满面紫红地昏厥,甚至死亡。只要我动手,只要我趁他不备。
我再低一点头,抬起了手。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睫毛眨也不眨,静静看着我。好整以暇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极富魅力的词语,可体现在张明生身上时,我却觉得心悸,必须移开目光。
双手也只得松开,放回了床上。
“那是你的东西,于sir,我早已将他们物归原主,”张明生缓缓道来,他终于开始眨眼,像驱走了上身的邪魔,变回普通的凡人。
物归原主,什么叫物归原主,我人就在这里,对他的回答毫无头绪。
“……老师说,他在现场捡到了我的证件,”我讲得艰难,因不确定要不要和张明生分享这个消息。
“哦?”张明生也起了兴趣。
“是你做的吗?”
“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让我也变成了杀人犯。”
“让你变成了杀人犯,所以你就不能从我身边逃开,只能留在我身边?于sir,那我还真是不怕麻烦,”张明生笑着,他从我腿上起身,调转方向睡在了枕头上,又闭上了眼睛,他动了动脑袋,似乎在找一个舒服的枕位。
我坐在他身边,几分钟沉默后,听到他讲:“你掐不死我的,你的手没那么大力气。”
他把话说完,我也咬破了嘴唇,口腔一片腥咸。双眼无意识地扫过门口,忽然看到张小元出现在那里。
他的小脸神情严肃,左手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