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查到了,我猜他早就听说了。
那段时间,福利院常有陌生人往来,我当时并不明白怎么回事,还对小杨阿姨讲,假如漏水的屋顶能修好就太好了,假如我们的床铺可以换成新的就好了。
小杨阿姨那时候总是发呆,但听见我的喃喃,总会低声一笑,她问:“阿潮,会好的,都会好的,不过,修好这些以后,阿姨可能就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我怕得顿时心脏急跳,抓着她的衣角,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去很远的地方,”她搂住我。
“不能留下来吗?”
“修好这些,就不能留下来了。”
“那就不要修了,房子里面天天下雨也没关系,”我贴在她怀里,仰着头看她,焦急地等待一个回应。
她俯下身,抚摸我的额头,讲:“房子里还有其他小朋友的,他们淋了水就会生病,吃药打针都很难受的,阿潮是好孩子,是大哥哥,你舍得吗?”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明白她的意思,我只是问,“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她叹了一口气,转而把我抱得更紧,她说:“会的,我会一直陪在阿潮身边。”
但那个雨季过去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一天,建筑工人在已经空出的房间里刷墙,所有孩子都被安置到长廊另一边的房间,不许靠近。几个男人走进了福利院,他们出示了证件,向老院长询问近况,忽然聊到修缮的情况。
老院长说,福利院之所以得到修缮,是因为有好心人资助。
偷听的我,大声地讲出了她的姓氏,我说,是小杨阿姨资助的,我要替她邀功。
老院长过来,将我大声训斥了一顿,赶了出去。
到了很久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男人和先前我见过的师父一样,都是警察。他们在二十几年后死在了张明生手里。
张明生曾告诉过我,他们收了张耀年的贿赂,打着侦办失踪案的名号,一边利用警力搜查他私奔的父母,一边造就了那对夫妻的永久“失踪”,直到他们的尸体被意外发现。
然而,张家此时却选择不再追究。
也正是那时,张明生一心求死,却被我所救。
多年来,我一直无法理解张明生的极端,也不明白张明生为什么留下我,或许一开始只是因为我撞见他抢劫归来,再往后则是他发现我的钱包里有他的照片。玩弄一个因一点小小恩惠就爱慕他的人,一定妙趣横生。
直到查明他母亲走向死亡的过程中,有我这一环即使那时的我那样年幼,却也一边夺走了属于他的母爱,一边在无知中,加速了他人对他母亲的围剿。
我透过模糊的泪水看张明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其实我永远不会原谅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也永远不会放过我了。
“阿潮,你知道我怎么想吗?”张明生捧着我的脸,贴上来,鼻尖相蹭,他说,“你是妈咪替我选中的家人,我最后的家人,你不可以跑的,更不可以死,明白吗?”
像哄一个孩子,他讲:“只要你接受,只要你也接受,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好好生活,一直好好生活下去。”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拖出了车。
被张明生丢在床上时,我仍在恍惚,这几年日子难过,但张明生却很少用粗暴的性事做惩罚。他似乎并不喜欢把性当作发泄的途径,比起使用我,他更执着于,让我在情欲中彻底崩溃。他贴上来,贴得很紧,像对皮肤有什么饥渴的瘾。我想,老宅冬天时一定很冷,他一个人住在宽阔冰冷的房间里,二十几年,从未被拥抱过,所以才在如今如此执着地与我贴近。
他撑起身子,俯视我的眼泪,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