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才好?每分每秒,那份远超常人的自我期待都在与多重人格与创伤后遗症作困兽之斗,让他身心俱疲。他逼迫自己好起来,他很想要move on,如同以往一样,可是他怎么都做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
他愈想愈焦虑。
「对不起啊……」邵毅不明所以,一如既往老实地先道歉了再说。「是我太心急,大庭广众抱着你,害你尴尬了吗?」
「你怎么还是不懂?我在生我自己的气啊……!你出去,出去,just FXXKING leave me alone(你他X的别管我了)!」
邵毅被他这么一骂,也不高兴了,拧着眉头坐在床尾,抱着手不说话。
杜衡哭着骂着发了一会脾气,慢慢安静下来了,没听到动静,吸着鼻涕,偷偷掀起一角被子往外瞧。
邵毅马上就别过头去,起身,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留他一个愠怒的背影。
杜衡有点慌,小声喊他:「邵毅?你……你怎么了?」
「能怎么样?你觉得我在这里碍事的话,我马上就走,回H城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干嘛要腆着脸在这里挨你的骂,自讨没趣?」
「不……不是这样的,你等等!」杜衡噌的一下起身,下床拉着他的行李与他角力。「你不许走!」
邵毅沉着脸掰开他的手,拉着行李就往外走。
「JOHN!」杜衡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上了,脑袋仿佛一个充气的汽球,胀成混沌的一团,惶恐失措地扑上前,一下子从背后抱住邵毅,整个人都在发抖。
人生里总有那么一次,会为了某个人奋不顾身,为了某个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你不能走,不能走,You know I can't live without out you, please, John, please don't…(你知道我没了你活不下去的,拜托不要,邵毅,求求你……)」
邵毅本来就没打算真走,也万万想不到只是摆明态度杜衡就惊慌成这样,马上转过身来将人搂在怀里,使劲地揉着背脊安抚他。
「行,行,不走,不走了。我刚才只是有点生气,没打算真走。别怕啊……」
「邵毅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失控冲你发脾气……」杜衡死死地抱着他不放,脑袋抵进肩窝里,泪水顷刻已经沾湿了一大片衣服。「对不起,对不起……」
「我生气,并不全是因为你发火骂我滚开。」邵毅伸手拭了拭杜衡脸上眼泪,要他看着自己。「还记得眠眠的案件未侦破的那会儿,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嗯……?」杜大法医一脸懵,显然已经没心没肺地忘光光了。
「你那会儿生我的气,气我一头扎进调查里不好好照顾自己,又不肯让另一半分担,振振有词的,现在倒好,换成你了。杜衡,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男朋友了?受伤自己扛着,难过自己躲起来,PTSD还没好,今早居然独自跑出去看尸体?」
杜衡被他训得蔫了,垂下头去:「因为,因为我想快点好起来,不想让你一直担心啊……」
邵毅叹了口气,只得再用力揉了揉他一头鬈发:「杜衡,你一向很优秀很独立没错,可是,觉得无力的时候,觉得走不下去的时候,别一个人死撑,有我在,知道吗?就算不靠着我肩膀,不牵着我的手,至少也该让我站在背后支撑着你吧?」
杜衡怔怔地听着,直到最后一句,心口「哐」的一声,空空荡荡的心口霎时被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填满。
他仰起头,目光细细描过邵毅英挺而温柔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