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底的无形黑洞。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只剥光了皮开膛破肚的动物,血淋淋地裸露着最柔软的部分和里里外外的新旧伤口。

他就是一只,华而不实的、空心的、脆弱的大花瓶。

他额头抵在洗手间的门上,用力地握着拳,一下一下地捶着门板,直到在「砰砰」声中听见了自己无力地痛哭失声。

邵毅草草冲掉了身上的泡沫,连浴巾都没裹就追过去了,在洗手间隔间外焦急地敲门:「杜衡,没事吧?你别这样,先开门好不好?」

他不肯开门,邵毅只好进了旁边的一格厕所,站在马桶盖上,攀着隔板翻过去,像安抚受伤的小动物那样,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男友。

邵毅个头比杜衡高,肩宽背挺腿长,虽然因为卧床养了一会儿伤,肌肉线条没以前那么凌厉,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抱人抱得很紧很用力,炽热坚实,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揉进骨肉之中,熟悉的触感、声音与气息环绕着他。

杜衡愈发难过了。

邵毅这么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可他根本回报不了这么纯挚的感情。

他只是一个摆着好看的人格,根本不能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恐怕就连当个正常的人格都做不到。

「邵毅,我根本没你想的那么优秀,我只是个心理问题一堆的精神病人,PTSD弄成这样一定治不好了,我……呜……」

邵毅越听越难过,只觉得胸腔里一阵酥麻酸胀,将人搂得更紧了,恨不得狠狠揉搓一番。

「不说了不说了。杜衡你别这样,你一直都很出色,你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我想快点好起来啊……」杜衡哽咽,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滑下脸颊。「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不用孤军作战,我陪着你,会好起来的。听话,我们洗完澡早点回去休息,嗯?」

「呜……我……」

邵毅劝了几回不得其法,不容许男友再钻牛角尖,拽他起来,摁在门板上,扬起手,不重不轻地打了一下屁股。

「啪」的清脆一声,杜大法医向来养尊处优的屁股马上红了一片。

杜衡惊呆了,就连哭也忘记了,泪水挂在脸上,呆呆地半张着嘴,好不容易才从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来。

「你……你干嘛打我?Hey!你放开我!」

「不这样你能好好听我说话?」邵毅虎起脸,牢牢地压制着男朋友,押着他重新走向淋浴间。「再去冲一回热水,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刷牙,嗽口,回去睡觉,有什么事醒来再说!」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打我屁股?!」杜大法医委屈了,拼命挣扎。「我这辈子就只有一次高中去酒吧喝多了差点闹出人命,被广叔打到屁股开花──」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说溜嘴了,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邵大队长的眼神霎时变得危险。

「闹、出、人、命?交往这么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无论是这「人命」是指谁的命,似乎都不太妙……

某国某研究人员奋战到深夜,拖着疲乏的脚步和一身尸臭,才一脚跨进了淋浴间,就撞上了一对狗男男正在淋浴间里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