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即将按捺不住爆发,才一脸惊惶地回头赔笑道歉。
「对不起啊两位大哥,我……嗓子干,脑袋又乱,就喝杯水压压惊。那钢笔我有印象,只是眼下东西摆放的位置全乱了,我得想一想放在哪儿。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一会儿就好。」
听杜衡提及渴了,那两人经过一场恶斗,出了一身的汗,唇干舌燥,嗓子里直冒火,也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望向饭桌上──杜衡刚斟的,喝了一杯水,还剩两杯。
威胁交出钢笔的那人随手推开杜衡,拿了饭桌上的两杯水,一杯拿在手里,另一杯递给同伙,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瞟一眼杜衡:「给你五分钟,要是敢耍我们,你就完蛋了。」
「不用五分钟,三分钟就够了。」杜衡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邵毅望到杜衡侧脸,那蔚蓝的眸子里溢出一丝冰冷如霜的寒芒和敌意,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抽动着,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了眼前人的身份。
从说话时那把介乎男高音与男中音的清亮嗓子可见,他的确是人格Francis,不是那个反社会人格Mortis;但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邵毅只在警校里接触的外国连环杀人犯教材里看到过。
像是一宗地牢虐杀案破案后捡获录影带,在录像里,凶手折磨得受害者哀叫连连,一边笑谈自若,态度轻蔑,对人命不屑一顾。
邵毅隐约觉得,在人格Francis知道了「杜衡」这个人拥有多重人格、又是雨夜屠夫共犯结构中的正犯以后,昔日三个人格间那堵界线分明、不相往来的高墙已经悄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杜衡想要做什么?
「杜衡……Francis……你……」邵毅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记肘撞推开白衣人,挣脱压制,一手就摸向沙发下。
自从去年深秋复仇女神案中杜衡遇袭,邵毅就甚为在意杜衡安危,却苦无对策,也总不能像老母鸡一样护着男友出入,杜衡也不想申请人身保护令,觉得整天有人跟着很不自在。
反黑组那位队长齐连山听说了,二话不说塞给邵毅一把枪和两排子弹,让他藏在宿舍里防身──
「你收着就是。」
「可是,这不合警队内部规定,除非事先申请,但是也很难获批……」
「啧,现在一堆制度就是麻烦,从前哪个警察没几把枪傍身?我又不是让你胡乱开枪。」邵毅还记得齐连山这样说。「千万别相信住警察宿舍里就特别安全了,我也担心万一哪天某些XX找你麻烦,有枪在手,到时候至少能自保一下。」
「能有谁找我麻烦?」邵毅顺口问了一句。
齐连山连连摆手:「呃……没事,没事,我说的就是如果。总之你收好放家里。」
邵毅也不知道摸到沙发下的枪后那几秒──或者比几秒更短的时间──是怎么过的。
「喀嚓──砰!砰!」
扣扳机后炸出的一声巨响过来,枪管冒着???厝绕?,邵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刚开了枪打中了人,两名白衣人惨叫出声,捂着肩膀,踉跄后退,刚沾唇的水杯也接连「哐当」落地。
杜衡听得那两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实在很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惨白了脸,跌坐在地上。
「杜衡,快拿工具箱里的牛皮胶纸,帮忙绑住他们!」邵毅冲上前压住一个白衣人,再用枪指着另一个,催促道。
「啊,好,好……马上就来。」杜衡强迫着自己撑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