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人。」
他虚弱地说着,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断掉的右手,嘴角泛起了微微的笑,像苦笑,也像隐含着某种藏得很深的情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养神,不愿再开口。
「算了吧,别勉强,他才刚死里逃生呢。」Mandy看得眼泛泪光,轻轻用手肘推了推问话的阿玟和细D,小声地劝。「而且还……退役前最后一场决赛,永远都不能上场了……职业生涯里唯一一次在主场夺冠的机会,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她说话声音小,巫蔚却还是听到了,没什么激动悲痛的反应,就像是接受了这个结局似的,平静地问三人:「现在几点?决赛开始了吗?」
「还有一个小时……」
「我爸,还有英杰……可以拜托你们请他们来一趟吗?我有点心事,想私下和他们聊几句。」
程英杰虽然得巫蔚亲口洗脱嫌疑,该马上去H城电竞馆准备决赛,却还是先赶来了医院。
「蔚哥!」
他红了眼眶,稚气犹存的脸全哭花了,想张臂抱住病床上的人,却又怕弄痛他,只得临时变了动作,攥住巫蔚完好的左手,泣不成声。
「蔚哥……呜……怎么会这样……」
巫蔚望着这个少年的眼神柔和如水,示意程英杰俯下身去,听他耳语。
程英杰不知道听到什么,整个人如遭雷殛,僵住了,半张着嘴巴,痴痴地望着巫蔚。
「快去赛场吧,好好打比赛。我手把手地教你,要是你当不成捧走冠军奖杯的MVP,我可不会饶了你。」巫蔚扯出了一个像广告代言照片里一样不羁的笑容,对这个后辈说。「我已经不是Fearless了,以后,就交给你了。」
程英杰捂着嘴,哽咽着,一步一步地退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决绝地掉头,飞也似的冲出了病房。
「蔚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夺冠的!一定!」
Andrew接着来了。
两父子相处的时候很安静,像早已达成某种默契一样。Andrew给儿子喂了小半口暖水,擦了擦脸,就坐在病床旁边。
杜衡在玻璃窗外安静地看着,看到两父子并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觉得,他们虽然年纪相差整整四十年,却特别像。
长得像,气质也像,灵魂之窗里共享着一种绝决的狠劲。
军医两个字深深地铭刻在Andrew的生命里,身体回到和平社会,灵魂则永远留在了那个弥漫着硝烟、鲜血与死亡的战场;可他却也会为了儿子,拚上一切,戒掉恶习,愿意走入陌生的电玩世界,与儿子重修旧好。
而巫蔚,被活活锯断了手,竟然能撑大半天;变成残废了,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流半滴软弱的眼泪。
杜衡心底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对父子,可真特别。
巫蔚的主诊医生进了一趟病房,出来的时候,杜衡想起了那只被他剖开、接着被Mortis炖到脱骨的手,有点尴尬,拉住医生握了个手,问了几句。
「Nice to meet you. I'm Francis To, the forensic pathologist in-charge of his case──previously in-charge, to be accurate. I'm sorry that I've made replantation completely impossible…Is he alright?(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杜衡,负责他案件的法医──准确来说,是之前负责。抱歉,我害他完全无法把手接回去……他还好吧?)」
医生接了名片,看是法医,倒也没什么病人私隐之类的顾虑,毫不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