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孕不到三个月。

物证方面，包括棉质工业手套的白色纤维、黑色皮革碎屑、沾着润滑剂的十字螺丝刀。

嫌疑人清单他们也已经有了：同乡苗美兰、吸毒欠债的陈娜、房东黄国?Z、工人李盛兴这四人目前嫌疑程度相对高；此外还有尤氏姊妹、十多二十个嫖客、陌生凶徒……以及王娟娟的男朋友，身份未明。

邵毅虽然不想认输，但也不得不承认，案件难度之高近年少见。案件里不是没有具指向性的线索，但都无法帮助重案组准确锁定凶手；好几次他们以为破案在即，一追缉才发现案情愈来愈复杂。

邵毅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其实他们掌握了死者身份、尸检结果和物证，已经离真相不远了，但是被某种固有思维框住，就像没有三维空间感的蚂蚁，一碰壁只懂掉头，在迷宫里兜兜转转。

灵活一点，变换思考模式……老队长周白通常常教他这一点，可是他自问还做不好。

能查的都查了，到底怎样才能侦破案件，将真凶缉捕归案？上任第一件案件眼看就要变成悬案了，他真的当得起重案组队长吗？

邵毅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再将肺里的整口气彻底呼出。

H城的空气污染严重，如果迎着光线仔细一看，能看到很多细碎的灰尘在窗前飞舞，吸入太多对健康并不好，可是查案进度胶着，邵毅心里颇为挫败，不得不以深呼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看了看表，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终究忍不住泄气，重重叹了一声。

「要是王娟娟能活过来，亲自解开谜团……」

「谁不想呢？」一把声音在后方蓦地响起，「Things don’t go as expected?（事情不如预期顺利？）」

邵毅回头，看到杜衡手里提着个袋子，站在?房门口。

邵毅万万想不到杜衡会来找他，愣住了：「怎么出来了？不在宿舍里多休息？」

「别小看我，早好了，倒是你，脸色看起来有点差。是不是顾着查案没吃饭？」杜衡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我用你冰箱里的现成食材做了点简单午餐，将就着吃吧。」

「不用了，我不饿……」邵毅才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肚子就跟打仗吹号似的响起来了。

邵毅尴尬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似乎在筹措着词语解释自己的状况，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好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眼神却又忍不住瞟向杜衡手上的袋子，活像只饿坏了仍拚命忍耐的大狗。

杜衡只觉这小警官忽然顺眼了很多，饿肚子那憨厚傻气的表情跟正经查案时大相迳庭，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逗着他玩，于是憋着笑，绷着脸，故意长长地叹一口气：「Alright（好吧），不饿的话就算了，我回去了。」

「啊？等等！」邵毅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人，两眼里仿佛写着大大的「饿」字，「那个，你，你来都来了，我也刚好饿了……」

杜衡恶作剧得逞，忍不住哈哈大笑，晃着袋子说：「别污染现场吧？我们到外面吃。」

「没关系，现场勘查其实很完善了，我刚刚再看了几次，没漏掉什么细节，随时都可以彻底解封，不会有污染现场的问题。」

「You don’t mind eating in a room where a giant cadaver once lain?（你不介意在巨人观尸体躺过的地方吃东西？）」

邵毅却没什么忌讳讲究，说：「那股腐尸味道散了大半了。以前跟着周老队长查案，通宵翻找垃圾场，那时真饿得不行，又赶时间，直接蹲在入口吃三明治了，哪会管四周脏不脏臭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