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近日来最清晰的梦境,画面却忽然分崩离析,变成了满眼血红的拉丁文字,机械的声音在两耳中回响着。
Semper fidelis(永远忠诚)
Semper fidelis Semper fidelis
Semper fidelis Semper fidelis Semper fidelis Semper fidelis Semper fidelis
……
杜衡一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两只耳朵里好像各塞了一枚蜂鸣器,正不断发出「呜呜」的尖锐噪音。
他本来就为了申请起骨的事奔波了一轮,没有好好吃饭,只能呕出一点胃酸,喉咙火烧火燎,口里又涩又苦,只能将额头抵在邵毅肩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作为认识人体的法医,他在理性上自然知道,这是十有八九是血压飙高了。
熬夜、睡眠不足加上压力,会使人体交感神经过度兴奋,副交感神经无法正常运作,造成血压居高不下;眼下情绪再一激动,身体就发出了不堪负荷的讯号。
「Francis…」邵毅在工作里讲话勉强过得去,一到私交,一向拙于言辞,既想向男友道歉,又怕愈说愈糟。「刚刚知道了,雨夜屠夫案不关你的事,我……我刚才……」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杜衡淡淡地说着,按着嗡鸣的两只耳朵,深呼吸了几下,强行把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邵毅觉得杜衡平静得有点反常。
「杜衡……」
「喂杜法医,别难过啊!」大D细D一人一边,两条手臂重重地搭到杜衡肩膀上。「谁没有熊孩子阶段?我们哥俩小时候也贪玩过,一起用放大镜炙蚂蚁,后来幼儿园老师说不能欺负蚂蚁,我们就停手了嘛!你只是没人教,又有个比较糟糕的老母──」
「喂,你们!」阿玟拉走他们。「你们两条XX,不懂安慰人就别乱说话!总之,杜法医,我们──」
「多谢,心领了。我……我还有事要忙。Now I must excuse myself.(抱歉,失陪。)」
邵毅追上去:「是不是查你母亲的墓碑和遗骨被人动手脚的事?你最近已经很累了,让我帮你好吗?」
杜衡似乎想刻意疏远他似的,一言不发,找了台最近的电脑,点开黑客泄密档案的重案组档案部分,一直滑动翻页,最后定睛在其中一页,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微微地垂下头,举步就走。
「Elaine,跟我回法医科,之前答应让你来解剖的,等下再外出一趟,确定我的猜想。」
「?G,师父,」Elaine也察觉到气氛怪怪的,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不带你这样神探式揭晓答案的,先别说出来,让我先好好研究一番好吗?」
「好。」
Elaine检验了那只麻雀的尸体。
「口内有呕吐物及粉红色泡沫痰,无表面伤痕,初步判断为中毒休克死。」
解剖的时候,只见麻雀的脑、胃肠粘膜、心、肝、肺、脾、肾等脏器均有充血、水肿和广泛出血点,出现多脏器功能失常综合症(MODS);还有珠网膜下腔出血、肺水肿及肺间质瘀血。
用组织光镜放大一千倍观察切片,可见脑组织有显著瘀血,延脑散在多处点灶状出血,小脑白质小血管周围偶见漏出性出血。
拜杜衡前先严格的法医毒物学训练所赐,Elaine很快就按照观察结果找出了正确答案。
「是『毒鼠强』!」
毒鼠强,商品名称又包括「三步倒」、「一扫光」、「没鼠命」、「王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