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德想起昨天的三明治,有点不甘心:「就那样掉在地上了啊,我自己都还没尝到半口呢,也不知道那个新来的面包师傅的手艺好不好……回头让他再……」
「很好吃。」
嗯???
这个师弟属狗的吗,食物掉地上了都吃!
「喂喂你也是读医的,这,这多不卫生!扔掉啊!」
陈遵义反过来用看奇葩的眼神看他:「为什么要扔掉这么浪费?我还是确定你不会回头捡,才放心吃掉的。」
冯敬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陈遵义为什么会做出一连串他无法理解的行为。
他家贫,全靠苦读成才,虽然没冯敬德那么轻松地当十A状元,不过也考了个亮眼的八A,靠着仅仅够缴学费的助学金进了医学院,下课后还得外出做几小时的兼职,赚宿舍费和生活费,只能抓紧深夜时间和课堂空隙读书。
一向养尊处优的冯敬德总算稍窥人间疾苦,忍不住三天两回往这陈师弟住的宿舍跑,送吃的穿的,知道他肯定闹别扭不肯收礼,但收到了又不会丢掉,就托他室友放到他床上,还总拉着人分享讲课笔记,减轻预习压力。
很快地,两人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友。
杜衡听得眼皮直跳:「老不修,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无事献殷勤,非──非奸即盗?你老实招来,真不是gay?」
「如果是就简单了,可惜我不是。」冯敬德垮下了脸。「我当他是师弟,他却想搞基。」
陈遵义在冯敬德毕业那天,扯着人到了幽静的荷花池旁。
那年代,男女朋友之间相处都很保守,更别说禁忌度突破天际的同性恋。
情窦初开的小处男心里罪疚感满满,也知道师兄身边一向有大把大把的女生追求,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在师兄面前憋得满脸通红,「我我我」地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半句话来,最终自暴自弃地将手上盛着情信的礼物盒一塞到师兄手里,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等他回应。
拆了盒子,是一支德国Montblanc牌新钢笔,还附着情信,上面有两行「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的青涩钢笔字。
冯敬德一开始还没发现异常,笑嘻嘻地打趣他。
「这次又是哪个女孩子想追我,找师弟你转送礼物?啊不会吧,连情信都要你代笔……」
「没有……没有其他人托我送礼。也没有代笔。」
冯敬德懵了。
更令他崩溃的是,他平常的口才在此等场合中根本派不上用场,拒绝的话愈描愈黑,活脱脱一个玩弄感情的大渣男。
「你……怎么回事啊,我、我一直只把你当成师弟……」
陈遵义惶然?E头:「那……为什么对我特别好?只对我这么好?」
「那是因为初见你的时候你看着很惨啊,我就特别想帮你……你误会我对你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没有啊!当初要是换成别人我也一样帮的!我,我的意思是……」
「冯敬德,你好残忍……!你是把我当成阿猫阿狗养着吗?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你还怪我自作多情呢?就不想想是谁一直示好,给了我这种错觉!」
「我掏心掏肺的照顾你,你还怪我了!」冯敬德愤然将笔和信掷到陈遵义脸上。「拿回去,我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