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都交代完了,陛下?尚未答应,能不能放过家里呢!陛下?,我爹爹他们当真不是故意的,但凡我身?子骨能好一些,他们都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欺君的事情来的……”
“是吗?”
萧应决回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回闻萱。
闻家的欺君之罪,不用闻萱说,其实?他也不打算严办。
但是闻萱每提起一次,这件事情便就?仿佛在他的心里,再扎根一寸。
是他。
是他把闻萱宠成了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是他给?闻萱的胆子,今日敢这般留t?住他,能叫她为家里求情;
也是他,以为闻萱当真是自小爱慕自己的,所以把自己的一腔真心,也直接给?交付了出去。
萧应决站在华疏宫幽昏的烛火里,光影摇曳随风波动,牵动丝丝缕缕的情绪。
终于,他一点一点地剥开闻萱洁白细嫩的手,站在灯光中,道:“朕不会严惩太师府,贵妃可还满意了吗?”
闻萱怔怔地看着人。
虽然萧应决这般答应了下?来,但是为何她觉得,自己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她不满意。
不,她很不满意。
她复又想?抓住萧应决的双手,但是萧应决这回很快便就?自床榻边离开了。
他轻易实?在不会瞪姑娘家,但今日是他第二回这般生气地看着闻萱。
“坐在榻上好好养病,无?事不许起来!”他带着极为威严的语气,命令道。
闻萱一下?子当真不敢动了。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萧应决。
萧应决则是自屏风上取下?自己的披风,脚步匆匆,便就?离了华疏宫。
他其实?也骗了闻萱。
他今日的事情基本全都已经?处理完了,回到修文殿,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要干。
适才如果闻萱的话能够再真心实?意一些,萧应决想?,他其实?不是不可以再给?闻萱一次机会。
只要她说,她眼下?喜欢他就?好,那?入宫时的事情,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但闻萱居然还想?和他耍小聪明。
她对他,当真一点儿真诚也没有。
所以他一刻也不想?在华疏宫多待。
但是离了华疏宫,他又能去哪里呢?
回修文殿吗?
萧应决也不是很想?回去。
他如今似乎不论是走到哪里,身?边都充斥着闻萱的痕迹。
前日他独自在修文殿里睡了一觉,窗台那?盆蝴蝶兰,是闻萱放的;枕头低下?的荷包,也是闻萱给?他绣的;闻萱从前在修文殿里住过不少次,甚至他的衣柜里,都还有她从前刻意落下?的寝衣……
每一样东西都在提醒着他,闻萱从前有多爱他。
但是真的是爱吗?
为何他如今只察觉到满满的算计。
天上又逐渐飘起了细雪。
上京城里的冬日总是这般严寒,数九寒天,冷风绕膝。
萧应决敞着玄黑色的狐裘大氅,却觉得自己今日浑身?上下?都热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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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于寒风中呼出一口热气,转身?又走向了马场。
他在黑夜的风雪中整整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
心底里那?股无?名的燥热却依旧难以纾解,烧得越来越发滚烫。
自草原上一路南下?的凛冽冬风侵蚀着他的脊背,冰冷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他的毛领上,为玄黑的袍子做上点缀。
最后?,萧应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马场跑了多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