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于是继续推进。

齐宋这边整理了金森林的证词，又去西郊监狱签字画押。

至呈所税务组的律师，连同外聘的会计师，重开“美学指数”一案的卷宗，梳理公司账目，以及涉案二人各个账户里几年的流水。

而后两边将证词与证据印证整合，发到 BK 所，由美国那边的律师核阅，如果没有问题，再代表金森林向 IRS 提交举报材料。

等待回复的同时，事情已经在所里传开。

姜源又晃到齐宋屋里来，关上门神秘道：“你知道吗？王律师在管理例会上替你说话了。”

齐宋也不问说的是什么，只等听下文。

“王律师说，”姜源果然道，学着王乾一贯淡然又慢悠悠的语气，“这是个有社会意义和开拓性的案例，哪怕不收费，也应该做下去。如果其他组有异议，也可以由争议解决组来单独承担费用……”最后酸酸跟上一句，“齐宋你真是遇上个好师父啊。”

齐宋听着，意外，也不意外。

他一直都知道王乾对他很好。但也许是他这人真的有病，每次遇到这种好，反而让他觉得不习惯。有时候，他甚至希望永远不要有人对他加以青眼，为他破例。因为比起吃苦和失败，他更怕面对这些人的失望。

也是在这一天，他加完班，打电话给关澜，交代了金森林案的进展。

关澜听完，跟他说起自己手上的案子：“就退费那个，今天去法院诉前调解了。”

“怎么样？”齐宋问。

关澜答：“男方拿出账本和合同副本，我问他，这些费用税务局认不认可？又问调解员，如果税务局不认，法院怎么处理不诚信诉讼行为？调解员说，罚款 5 万，拘留 15 天。”

“结果怎么样？”齐宋又问，虽然早料到结局，却还是喜欢听她说出来。

关澜果然道：“当场就签了调解协议，还是按照他们原来的婚内财产协议里的约定，给情人的钱追回来，存款一人一半，房子和孩子给女方，男方得汽配城的店，一次性支付抚养费。”

起诉，再调解成功，可算是诉讼离婚最快速干脆的方式，这一场大获全胜。

但关澜并没表现得太高兴，说完顿了顿，又道：“金森林那个案子，美国那边调查、庭审、再到最后判决下来，应该还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

齐宋说：“肯定的。”

“给你压力也挺大的吧？”关澜问。

齐宋笑，反过来问她：“我看上去像是有压力的人吗？”

关澜说：“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有，你藏着而已。”

她这话说得并不认真，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齐宋心里悠悠一荡，嘴上只是道：“那你知道我藏压力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吗？”

关澜料到他要开条件，但还是问：“做什么？”

齐宋果然说：“明天就周六了，你有空吗？”

“干嘛？”

“你不是问我压力大的时候干什么吗？我会去游泳。”

“我也得去啊？”关澜笑。

齐宋说：“金森林这案子的方案是你想出来的，给我带来这么大压力，你不负责啊？”

“可我要是不会呢？”关澜问。

齐宋说：“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谁？”关澜又问。

“1998 年 A 市运动会蝶泳比赛小学组第一名，”齐宋报上自己曾经的最高荣誉，说，“我教你。”

“小学组？”关澜笑起来。

“你就说你游不游吧？”齐宋反正不管。

关澜收了笑，答：“行，我游。”

齐宋说：“那我明天去大学城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