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讲出来，便觉得有些尴尬。我前夫，前夫这种东西，跟形容词性物主代词放在一起还真是奇怪。

而形容词性物主代词，又好像在凸显她中学生家长的身份。

她觉得齐宋不会喜欢听，这些都是与他格格不入的东西。

可是要说什么，怎么说，她已经考虑了几天，于是还是冒着尴尬说下去了。

“我有些话想跟你讲，一直没时间，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又觉得太随便了……”

齐宋不响，仍旧默默开着车，却在心里说，你上次分手就是发的消息。

当然，人家也许不觉得那算分手。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关澜只是按照既定的想法说下去，“我一个教家事法的大学讲师，专做离婚的律师，替自己争取抚养权，居然还要靠立牌坊，实在是有点好笑的。这件事，我已经仔细想过，针对 8 周岁以上的孩子，法庭裁定抚养权最关键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态度。所以我会试着放手，也已经跟她父亲商量过，就顺他的心意，多给些时间让他们相处，也许反而会有改观。养孩子，尤其是一个青春期的女孩，根本没那么简单。至于多出来的这部分时间，我也可以用来做我自己的事情。”

齐宋静静听着，是有些意外的，意外她如此坦率，反显出自己的隐瞒。

“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他道。

“什么？”关澜问。

齐宋又顿了顿才往下说：“我知道黎晖升副总签股东协议的时候咨询过土豆条款，还大致说过这方面的打算。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也许不是想跟你抢抚养权。”

藏了很久的那件事，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都是同行，关澜自然能猜到这言下之意，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齐宋说：“其实我不应该知道，也不应该告诉你。你听过，就当没听过吧。”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齐宋听天由命地等着下文。

关澜琢磨了一阵，却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齐宋没答。

“是不是 XY 项目签约前的那几天？”关澜又问。

齐宋还是不说话，只是想，原来她并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关澜却已经笑起来，调开目光望着窗外，笑了会儿才说：“那几天你都在干嘛？”

齐宋老实回答：“开庭，开会，或者在去开庭开会的路上。”

“工作之外呢？”关澜非要打听。

齐宋随便说：“看了个电影，《西线无战事》。”

“好看吗？”

“就那样，打仗，死人。”

“那为什么还要看？”

“因为别的看不了。”

“什么别的？”

“猫视频，自从上次你转给我那个，后来就老收到推送。”

“为什么看不了？”

“因为马扎成精了，不许我看别的猫，只要听见视频里猫叫，一百码速度冲过来拍飞我手机。”

关澜觉得他胡说八道，却还是笑得停不住，说：“那它一定是喜欢上你了，而且还是只很小气的猫。”

齐宋看看她，也才跟着笑出来，却是自嘲，片刻才想起来问：“那你刚才说，你多出来的时间要做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啊？就挣钱？”

关澜不答，转头看看他。

他懂了，还有其他，唇边笑意渐深，伸手过去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喂，这车手动挡的。”关澜没有避开，只是再一次提醒。

齐宋损她，说：“你驾照买的吗？手总是放挡把上？”

关澜不服，说：“可你看这路况，一直要换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