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服洛鸢,即使是在黑暗中,连易延也能隐约察觉出洛鸢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可训练赛是训练赛,比赛是比赛,我还没打过正式的职业比赛,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赛场上发挥好。”

洛鸢所担心的问题其实连易延也曾经想过,能否在赛场上有所发挥,其实本质上还是看洛鸢自己,他觉得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有这种顾虑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洛鸢的信心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连易延的语气依然冷淡得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现在那份冷淡中又透出无比坚决的肯定,坚定得甚至像一种安慰,“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看中的人,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是的,洛鸢是他连易延看中的人。

只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需要别人的看法或质疑,只要连易延还站在赛场上发光发热,那么就代表,洛鸢同样有这个资格。

只要连易延说可以,那么洛鸢就一定可以,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还是说,你对我的眼光有怀疑?”见洛鸢不说话,连易延又问了他一句。

等了半晌,连易延依然没有等到洛鸢的回答,就在他以为洛鸢不认可自己所说的话的时候,连易延听见了黑夜中响起的轻轻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伴着温热的气息,落在离连易延近在咫尺的地方,连易延没多想就伸出了左手,手掌并未触碰到洛鸢的脸颊,他只是轻轻地、缓慢地,在洛鸢的眼前挥动了一下手。

洛鸢就这样保持侧对着连易延的姿势,他的身子微微弓起,双手交叠抱住枕头,就像抱着件心爱的玩具,紧闭着眼睛,睡着了。

那么想必,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给出的那番回答,洛鸢并没有听见。

心里升起的感觉谈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亦或是两者都有,连易延也侧着身体,凭借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月光,静静地注视着洛鸢的脸。

那张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毫无疑问是眼角旁的胎记,像是鸢尾花的形状,在此之前连易延从没见过有人能将胎记生得这么好看,如此契合,好像生来它就该待在那个地方,它也确确实实地成为了洛鸢身体的一部分。

睡着的洛鸢脸上透着股符合年纪的天真,他的神情安稳,胸口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

明明刚才还在说因为怕鬼睡不着,结果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遁入梦乡,还睡得这么沉。

简直就像个小孩子。

不过在连易延的眼里,洛鸢确实只是个孩子。

十七岁,太过耀眼的年纪,因为年轻,所以无畏,他的未来还很漫长,他的未来还充满着无限奇迹般的可能性,正因如此,连易延才希望他在最闪耀的年纪成为最光芒万丈的存在。

连易延觉得他做得到,不为什么,只因为洛鸢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人。

望着洛鸢沉稳的睡颜,连易延忍不住想,自己的存在原来让他感到这么安心么?

又或者,他只是太累了,毕竟刚刚通宵了好几个夜晚,所以累得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这样或许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此时此刻,连易延似乎终于明白了洛鸢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人陪着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