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后,苏遇才恍然大悟,这好像就是她的懵懂青春和情窦初开了。而后,又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恍惚想起,除了当年那句没喊出口的“小心”,她还欠那个腼腆的小男生一句,“喜欢。”
苏遇站在树下仰头看,边言已经攀跃过好几个枝桠,爬到离树梢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紧贴着大树站在枝桠分岔处,单手抱着树,正在仔细辨认果子的成熟度。
细雨依旧不停,飘落在苏遇脸上。有雨飞进眼里,她使劲眨了眨眼。她觉得树上的边言,似乎离天空很近,离她很远。
“边总,小心。”苏遇手拢在嘴边,朝着树上喊。
边言听到了。
“小心。”苏遇又喊。
边言微垂了下眼睫,没有回答,他双唇紧抿着,嘴角边浮出笑意,一直挂着不曾消散。
一串又一串香榧果实沉甸甸的挂在他眼前,仔细辨认,其中几串绿色的果皮泛出些微红来,那是三年生的熟果。
边言小心摘下几颗香榧果,也不贪多,他放进裤兜里,这才慢慢下树。
苏遇目光跟着他在树上移动,看着他从树梢不远处下到树干中部,尽管看起来,边言对身体的掌控度极好,核心力量也很强,但直到他踏实踩在了地上,苏遇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边总。”苏遇迎了上去,她这才得空将额前湿掉的刘海拨去一边。
她觉得空气中有一点异样的成分在缓缓流动,缠绕,包裹。
边言看着她,轻声问,“什么?”
似乎在期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苏遇平了语气,在下属的尊敬和轻松气氛的调侃中拿捏出一个度来,“边总,小时候经常爬树吧?”
边言转了头去,似乎想要听到的并不是这样的话语。
“噢。”半晌,他只淡淡应了一声。
并不搭话。
这冷淡,让苏遇觉得自己想得颇多,有失冒昧。
她转念过心思,只当是寻常避雨的小插曲。
见边言想掏香榧果子出来,却又看了眼手上的脏污,苏遇问,“要湿纸巾吗?”
“嗯。”
苏遇拿了给他。
边言擦干净手,将用过的湿纸巾包裹好揣着,这才伸手掏出那几个香榧果。
“我第一次爬树。”他终还是悠悠缓缓的说道。
像是害怕苏遇给到的反应不及他期待,他又问她,“带了工具没?”
带着那么一点上司对下属的审视。
苏遇也认真作答,“瑞士军刀?”
“好。”
边言接过军刀,将这几颗果实绿色的外壳划开剥去,露出尚被硬壳包裹着的香榧子。
苏遇左右看地面,寻找着什么,“边总,用石头砸开硬壳?”
边言看了她一眼,“不用。”
他说完,用拇指和食指拿着颗香榧子使劲一按压,硬壳瞬间破开。
“这么简单?”苏遇也试,但是坚硬的外壳在她手中纹丝不动,苏遇低头琢磨,把香榧子换了个方向又试,依然无解。
苏遇“咦”了一声,似乎在奇怪。
边言看着苏遇在指尖忙活,却不得要领,他示范给苏遇看,“每个香榧上有两只对称的‘眼’。”
“这里。”他看着苏遇将香榧颠来倒去的看,他指给她。
“捏一下。”边言说。
一滴雨从树叶尖上滑落下来,砸在那颗香榧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的细微水珠,四散溅开。
飞溅起落在苏遇指尖,也落在边言指腹。
尚来不及感受,那丝微凉就转瞬即逝。
苏遇一捏,硬壳裂开,里面是包裹着一层黑膜的香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