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开了玻璃门,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沉闷的声响。

江让正收回为男主人理好衣襟的手指,闻声抬头,一眼便撞入迎风而来的男人淤泥般深黏的眸底。

青年有一瞬的失神、愣仲,随之而动的是濡湿、莹亮的湿润嘴唇,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眼前男人的陌生、沉稳而变得不自信起来,于是他选择恍惚地吞咽那象征着亲密的字眼。

最后,慢慢地露出一个?客气?而疏远的微笑来。

beta颔首,轻声道:“陈先?生。”

他说得多么平稳,仿佛浑不在意从前的时光,可那双眼却始终盯着alpha的一举一动,像是试图从眼前男人的皮囊中?找出那只热烈、胆大,只懂得向他讨欢的小狗。

可江让终究是会失望的,眼前的男人斯文而优雅,他的皮肤光洁如新、目光凌厉、姿态从容,面对青年的客气?同?样表现?得沉静而陌生。

像是全然忘却了两人一切的回忆。

江让心口莫名的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一双素白?的手腕便从侧方缠上了他的胳膊,它像凌空中?挥出的锁链,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住beta的嘴唇、脖颈、眼球、身体,用近乎窒息的方式宣示着主权。

“陈总,还真是许久不见了。”

男人慢慢撕裂唇边的笑意,那笑冷而淡,如深潭的湖水,戚郁轻扣住beta的手指,慢条斯理道:“听说你大哥可是被你整得很惨啊,议会席位、股票、期权、股份、分公司都一一进了你的口袋,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忍得下心呢?”

这一番连讽带刺的话?下来,陈景旭的脸色却分毫未变,男人沉静而冷淡,墨绿的眸轻轻扫过江让,半晌才温声道:“戚总的话?说的有些偏颇了,大哥他自己经营不慎,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如果不是我兜底,这陈家的东西,可就被旁的虎狼给吞了。”

戚郁并没有被这番话?激怒,他只是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手掌轻轻扶了扶弧度不显的肚子,像是一位温和的、已嫁娶新人的omgea夫人。

他慢条斯理道:“现?在这些事,我也力不从心了,不瞒你说,我和江让刚要上孩子,陈总刚全面接手陈家,戚、陈两家的合作,可就劳烦你费心了。”

陈景旭一瞬间只觉脑中?猛地一白?,很快,夙夜不眠、旧伤未愈的某些伤口仿佛骤然发了炎症,它们鼓胀、像是生了锈的刀子捅.进了肉里,因着脏污与菌群,它迅速溃烂、发臭地黏在那斯文贵气?的西装外套下。

他还像个?人,是因为那西装掩盖了脓水,将他生生塑造成了一位矜贵的上等贵族。

断断续续的回忆如压抑不住的潮汐一般袭来。

陈景旭不得不承认,他从一开始就被青年吸引住了。

只是他的傲慢、自私、虚伪毁了一切。

所?以,他遭到了报应在一场陈家内部的权利斗争中?,他被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暗算着进了一家精神病院。

一个?人正常人该如何挨过那些近乎病态扭曲的酷刑?

电击、针椅、鞭打、口头侮辱......

在极端的□□与心灵的痛苦之下,陈景旭失去?了身为人的自我认知?意识。

在那漫长而短暂的记忆中?,只有病房内的白?色墙壁与银色窗笼最为深刻。

时常,在那吊诡的、透过窗笼刺入的日晕中?,他像狗一样被教导跪在地上,不被不允许说人类的语言、像狗一样吃生肉喝脏污的废水,做不到,迎接他的就是无休止的辱骂鞭打、停饭停水。

他不是没试过求助逃跑,可求助的下场是被人当狗一般逗乐戏耍,逃跑的下场是扇红的脸、踹断的膝盖、以及被吊在楼顶一整夜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