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叹气,一手握住少年的手掌,一手轻拍道:“阿妈现在生?了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你就圆了阿妈的心愿,同你哥哥结婚吧。”
江让沉默地钉在原地,他约莫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却又不敢多说?,只轻声道:“阿妈别乱想?,你以?后是要?长命百岁的,明早我们?就去镇上的医院看病去,一定能治好。”
少年刻意避开话题,眼见?不想?接茬,阿妈对站在室内像个木桩子的男人使了个眼神?。
江争闭了闭眼,忽的低声道:“让宝,阿妈如今生?了病,有些事我们?就遂了她?吧.......
你同我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让心乱如麻,到底还?是不想?激起阿妈的情绪,轻轻颔首,随江争出了门。
两人走到外面的屋檐下,雨已经停了,院中玉兰落了一地,分?明被雨水和泥泞玷.污得乱七八糟,却又幽香袭人。
“让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男人轻轻垂着眼,白皙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心死?的落寞,他小心翼翼道:“可是阿妈今天的情况很...不好。”
“哥不想?强求你,但还?有件事,让宝可能还?不清楚。”
江争努力眨了眨微红的眼眶,高大健壮的身躯微微摇晃,像是即将崩塌的峭壁。
他哑声道:“像我这样的等郎弟,不同丈夫结婚,是绝不会被允许出村的......让宝,就当帮帮哥哥,哪怕假结婚都行,否则,哥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江让约莫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果然慌了几分?神?,少年语调急促,脸颊涨得通红:“怎么会这样,哥,我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事!”
江争苦笑一声,整个人近乎要?卑微进尘埃里了,他抖着嗓音哀戚道:“让宝平日里专心念书?,哪里会关注到这些。”
少年似乎有些接受不了,面上逐渐如褪色般的浮起死?白。
他约莫是痛恨极了这样惨无人道的封建思想?,却又束手无策,于是,便只能痛苦地折磨自己?。
“哥,”江让动了动惨白的唇,半边脸颊映着被冷风牵动的烛火,它们?扭曲地舞动,像是有什么古怪的妖孽将要?从那火光中挣扎逃出。
“让我再想?想?......”
江争动了动潮湿的嘴唇,手掌紧紧松松,好半晌,他缓缓垂下黑色的睫毛。
“让宝,”男人努力弯起嘴唇,忽地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的,漂亮的脸骨撑着面皮,朝着少年露出一个腼腆又努力的笑。
他说?:“没关系的,无论你怎么选,哥都支持你。”
江争分?明红了眼眶,却故作轻松道:“你一个人走也好,我留在家还?能照顾阿爸阿妈,日后你也能没什么后顾之忧。只是,你得答应哥,要?好好照顾自己?,三餐按时吃,不能为了省钱饿肚子,哥这些年存了点?私房钱,都给你一起带走。”
江让又忍不住哭了,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对这位如父如母的长兄的依恋,转身抱住对方?的腰身,叫自己?的泪水连同痛苦一同融进对方?温热的体肤之中。
少年哽咽道:“哥、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江争慢慢回抱住他,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少年颤抖地如蝶翼的脊骨,黑眸闷不透光,乍一看去,竟是死?气横生?。
...
江让当晚睡得极不安稳,噩梦连连。
夜间风声阵阵,竟是不知不觉又落了场雨。
江让辗转反侧,最后忍不住起身,轻声道:“哥,睡着了吗?”
上铺并没有动静,整个房间中,甚至连多余的呼吸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