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感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阿妈所说的?幸福、美满之中?。
日子就这样缓慢软和地过着。
小江让可以吃了睡、睡了吃,江争却不行。
打从小江让可以见日头开始,江争就要开始帮衬着家里做家务事了。
一大家子的?衣裳已?经?积了几日未洗。
江争手脚利索地将小宝宝用绵软的?布块裹好,再用裹背将孩子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直到确定稳固,江争才?吃力?端起满木盆的?衣裳,一步步往河边走。
小江让如今已?经?到了反射性的?抓握时期,他总是?爱捏身?边一切可以触碰的?东西,像个懵懂的?好奇宝宝。
现下也是?,江争在往前走,小江让便在后头伸出藕节似的?小手,捏捏男孩长长的?碎发?、晒不黑的?后脖颈、泛着粉的?耳垂。
江争也不拦他,甚至江让越是?这样做,他便越是?高?兴、满足,觉得弟弟很爱他。
平溪乡就一条河,江争过来的?时候,河边已?经?聚了不少前来洗衣服的?人。
他们的?目光不会落在江争身?上,而是?男孩背后玉雪可爱的?孩子身?上。
“阿争啊,这就是?你那小丈夫吧,诶呦,你别说,瞧着俊眉秀眼的?,这长得还真是?好看哩!你啊,找到个这么俊秀的?,以后也是?有福喽!”
此类的?话语层出不穷,面对长辈们的?调侃,江争却并未沉默或是?不好意?思。
男孩抬着眼,愈发?抽长的?身?形像是?一株即将长大的?果?树,而他背后的?小江让,便是?自他身?上结出的?最清甜的?果?实。
他笑着,认真道:“多谢婶婶叔叔夸奖。”
他也打心底认为,江让成为他的?小丈夫,是?他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江争吃力?地放下木盆,略显粗糙的?双手将盆中?衣物浸湿、放入皂角,开始搓揉了起来,偶尔还要顾及背后的?小江让,哼着乡歌逗孩子笑。
“月光光照地堂,骑白马过莲塘。娶个媳妇十七八,不知是?哥还是?娘。”【注1】
小江让似乎很喜欢这些乡歌,一听就笑。
江争一听他笑,自己也笑,忍不住逗他道:“让宝,会不会喊哥哥?”
小江让聪慧得很,在江争精心的?呵护下,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甚至已?经?会咿咿呀呀地发?出模糊的?音节了。
“咯、咯”
江争一听就笑了,小声纠正,但小江让现在哪里能准确发?音,说急了口水都出来了些。
江争也不嫌弃,柔着双眸替他擦拭干净。
正闹着,身?畔突然传来一道木盆撞地的?声音。
江争抬眼去看。
只见那人正是?从前与他一同下田干活的?另一个等郎弟。
江争已?经?许久未曾看到他了,从前,男孩还算是?精神,如今,他整个人像是?一具即将死亡的?尸体,身?上的?伤口密集得恐怖,简直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切割开了。
他阴郁地抵着木盆,黑洞洞的?目光被江争背后漂亮可爱的?小江让吸引。
江争有些不舒服地侧了侧身?,下意?识用身?体挡住背后的?小孩子。
那瘦弱的?男孩扯了扯唇,好半晌看着江争道:“你真是?好福气,熬出来了。”
江争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如他这般幸运,能等到小丈夫的?降生。
乡里疯了的?等郎弟双手都数不过来。
毕竟自然生存条件太恶劣了,很多时候,即便是?长辈怀了孕,也很容易流产。
中?途夭折、长不大的?孩子更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