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如今一寸寸变得生冷,他轻轻叹息着,像是在看着令他感到心寒的孩子一般的无奈与气馁。
一阵轻飘的风声袭来,那如云似雾的高挑身影便缓缓吹散在朦胧的轻雾中。
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江让心头一瞬间猛地一颤,他到底是个被捡回来的孩子,于青年而言,谢灵奉便是他的父亲、母亲,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
谢灵奉若是不要他了?,他就没有?家?了?。
慌了?神的青年这才意识到,师尊真的生他的气了?。
心脏像是一颗血红的果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死死紧扣着,那指甲、骨节慢慢嵌入薄嫩的果肉中,几?乎要将它揉弄得烂裂开来。
江让六神无主地颤着手指,连剑诀都险些?捏不出。
傍晚的夕光透过树林的间隙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一道又一道将他割裂开的刀锋剑气。
青年跌跌撞撞地御剑回了云泽峰。
期间,连祝妙机传讯来的日常关切都没有?心思去回复。
他当?然没有?心思去想别人了?,青年此时满心满眼都装满了?昆玉仙尊最后失望、漠然的眉眼。
他急不可?耐地要去挽回、认错,单是在回峰的路上,便想了?无数个解释的理由。
实在不行,他便软泡硬磨、撒娇打滚、哭诉示弱......师尊总会心软的。
像从前的无数次一般。
江让想得很好,可?当?他真正推开云泽殿的门,看见那满头青丝披散而下,眉目涩然,修长?骨节半按住额头的男人时,却?又忍不住地彷徨了?。
师尊看上去被他伤透了?心。
许是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男人微微抬起薄白的眼皮看来,那双碎金的瞳孔映着在殿内跃动的火烛中,一时间竟如日光入水、波光粼粼。
谢灵奉眉心的朱砂痣红艳逼人,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站在门口垂头丧气的青年,喉头滑动,浅淡血色的唇轻轻翕动,叹气道:“杵在门口做什?么??”
青年的头颅低垂着,漂亮乌黑的长?马尾扫在他的颊侧,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一半俊朗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唯有?轻轻发?颤的身体令人无法忽视。
谢灵奉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向来不是位合格的严师,或许,在战场上,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割下无数头颅,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面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却?总也忍不住地想要对他好、再好一些?。
他想将自己所有?的爱、什?么?爱都好,全部?灌注在那孩子的身上。
谢灵奉比谁都清楚,今日是他失态了?,对着青年发?了?脾气。
江让如今闯下这般祸事,甚至被人逼婚到众人面前,当?真就全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子不教,父之过,若要论罪处罚,他这个纵容孩子的师尊才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