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明白青年的势利、冷漠、无情。

尚且有?权有?势都不能全然留住的人,若是?轰然倒塌,对?方只会头也不回的彻底离开。

所以他只能赌,赌江让对?陆响毫无真心,赌青年对?他的誓言与保证犹有?几分真意?。

纪明玉闭了闭眼,耳畔的银链颤得不像话,好半晌,男人才抬眸哑声道:“陆响,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响没说话,那张英俊而诡冷的面容扭曲似地笑?了一下,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扫了一圈周围众人,凉声道:“纪总,接下来,我们?就单独私谈吧。”

他说得不经意?,毫不掩饰掠夺之意?的眼神却死死钉在纪明玉身畔那抹微微颤抖的美丽身影上。

男人露出半颗阴森的虎牙,一字一句道:“对?了,记得留下你的助理,让他好好记住我们?谈判的内容。”

纪明玉死死捏紧拳头,好半晌才轻轻挥手示意?。

周围众人对?视几眼,眼神各异,很快便都退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被最后一个人紧紧关上,落下的声音宛如?被锤头砸碎的木雕声。

空气中一片寂静。

好半晌,纪明玉才扶了扶眼镜,冷声道:“陆响,你要和我谈什么?”

陆响突然扯了扯唇,嘲冷的视线如?同锋锐的、勾着敏锐神经的铁针,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男人身畔的苍白青年,慢声道:“很简单......”

他说着,抬起的、暴露着青筋的手掌像是?指着货物?般指着青年,嘴角裂开的笑?容如?同画纸上撕开空洞裂口。

他说:“我要他。”

“把他交给我,纪氏就能活下来,否则”

男人眉眼微弯,肆意?挑衅道:“你们?纪家就该走到头了。”

纪明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听到这般狂妄无耻的话句时,还是?难免面色冷凝。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做出反应,也知道该如?何演好这场戏。

可在那一瞬间,他的嘴唇却像是?被人用针线缝合起来了一般,连同他的身体都宛如?被摁头灌入毒汤,嗓子?眼里?是?铁锈般的血腥气、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那剧毒溶解了一般。

窒息般的沉静如?同尖锐的刀尖,对?准了每个人的咽喉。

好半晌,纪明玉恍惚听到了一道极轻的、隐约带着抖意?的声音。

青年哑着嗓音,主动道:“陆响,你别逼他了,我跟你走。”

陆响没说话,只是?冷冷地凝着眼,注视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好半晌,他像是?略过了青年的话句一般,冲天的戾意?直直对?准那个曾经夺走自己爱人的贱货,再次问道:“纪明玉,怎么不说话?”

男人的心思再狠毒不过。

他不想听到青年为了另一个人而委曲求全的跟了自己,他偏要用赤裸裸的利益斩断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要逼着江让看?清楚,看?清楚纪明玉是?如?何舍弃他的。

他要让青年痛、恨、怨憎,他要让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永无重归于?好的可能。

纪明玉显然也清楚男人的歹毒心肠,可他面对?的并不只有?陆响一个敌人。

他面对?的,还有?不停示意?他快些屈服接受的爱人。

心口像是?被砸碎了一块血洞出来,阴冷的风雨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其中。

纪明玉只觉耳畔一瞬间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他眼眶猩红,无尽的痛苦如?万蚁噬心。

最终,他咬着血腥气的齿尖,嘶哑着声音道:“好。”

陆响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他注视着被抛弃的的、浑身颤抖、眉目悲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