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径直关上了房门。

紧紧关闭上的大门漆黑沉默,像是一头巨兽,将柔美的青年彻底吞吃了进去。

头顶的楼梯灯也倏然熄灭。

陆响直直站在?门口,向来高大肆意的身影此时竟显出几分落寞来。

对男人来说,江让的态度无疑是奇怪的,他直觉约莫是自己做了什么?让男友不高兴的事。

但他到?底是第一次对上这样?的青年,两人的关系,其实主动方大部分是江让。燕扇町

譬如养成习惯的拥抱与晚安吻、习惯性的牵手、揉弄脸颊与发顶......每一个亲昵的举动,都?是江让带着他体会?的。

所以,当?甜蜜的爱人突然态度冷淡下来,陆响便完全失去了方向,不清楚该如何去解决问题。

他纵然有万般手段,却再?无法对江让使出分毫。

男人像是一只被镊子拔去刺的刺猬,面对他柔弱美丽的爱人,仅余下退让的份。

江让的脸色近乎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便阴了下来。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安全的窝点,回溯的酒意挥发,理智便愈发摇摇欲坠起来。

即便青年早已想好了报复、欺骗的方式、甚至心中诅咒了对方上百遍,但那?种?被人嘲笑讥讽、迎头浇冷水的感觉还是令他怨恨。

心口如被无数把烧红的尖刀扎穿一般,那?些异样?的目光、瞧不起的神情、高高在?上的冷漠,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怨恨到近乎呕吐。

江让是自卑的。

或许平日里表现得并不明显,甚至因?为人际关系的如鱼得水,让他看?上去明?媚且善美。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这种?自卑早已如毒株般深深植根于心头。

因?为自卑于自己贫穷的家境、平平无奇的出身,青年甚至怨恨过父母为什么?是那?样?无用蠢笨的普通人。

没用的、老实的、只会?对着家庭刀刃相向的典型东亚父母,他们就连死,都?那?样?无足轻重,毫无价值。

他们死了,解脱了,只余下江让这个令他们头疼的坏种?儿子,苦苦挣扎在?人间?的这口泥潭中。

江让死死抠挖着掌心,一双眼球红而狰狞,衬着霜色的脸颊,像是厉鬼般阴冷。

其实早清楚那?群肉猪的本性了不是么??

他们自诩有钱有势,便自以为高人一等。

想来当?初那?一个亿,便是吃定了他不会?拒绝,以此为局,作为游戏的开盘好戏。言扇亭

亏他先前沾沾自喜,还自以为套牢了陆响。

今日发生的这事儿,无异于给了青年狠狠一巴掌,扇得他七窍流血、彻底认清了现实。

江让努力平复呼吸,弧度优越的胸脯微微起伏,宛如连绵起伏的美丽山丘。

好半晌,他挥散开颅顶的惨白灯光,半只血丝杂糅的眼球凑近大门上的猫眼,细细观察了起来。

意料之中,陆响没走。

猫眼中身处于一片破败阴暗的走廊中的男人如愁苦失意、求偶失败雄孔雀一般,神情颓败,哪有从前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大少爷模样?。

爱情使他蒙蔽了双眼,盲目落入摇摇欲坠的陷阱之中,男人通身如同被套上了生满铁锈的枷锁,驻足等待爱人回心转意的时刻,便是他受刑的时刻。

青年低低嗤笑一声,流转的眉目间?流露着刻薄与嫌恶。

他再?没什么?兴致多看?一眼,径直回了房间?。

只是,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江让就像是被定身般僵在?了原地。

狭小的卧房内并没有开灯,仅有的光线是由客厅中蜿蜒透入的白炽灯光与窗外飘扬的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