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韦荞没说话。
岑璋今晚的高层会议结束得很晚,黄扬按惯例给他定了晚餐,谁知岑璋看都不看,手一挥说不吃了。岑璋有所有精英人士共同的那类病:胃不太好。黄扬对此十分清楚,尽忠职守地要老板按时吃饭。岑璋觉得他好烦,油门一踩开车就走。
他现在归心似箭,就像家里养的鸽子,天一黑就只想往家里飞。许立帷这阵子时不时给他发送韦荞的日常照片,围着她的人只见多不见少,给岑璋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开车到家已近八点半,他有些胃疼。停好车,推门进屋,看见梦中的画面――
韦荞站在中岛台煮面,岑铭在一旁等,韦荞煮好面给他端过去,岑铭拿了筷子,一人一双放好。
岁月温柔,不枉人间住百年。
岑璋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林华?B轻轻咳一声,他才回神。
“林姨。”
“嗯。”
林华?B明白他心事,拍了下他的背,长辈对晚辈般鼓励道:“快进去吧,他们母子俩刚吃上夜宵,你现在进去还能蹭上一碗面。能和韦总这样的大忙人一起吃夜宵,你就珍惜吧。”
岑璋笑了,颇有些被人看透心思的见外。三十岁的人了,做了七年董事会主席,回家见到妻子,还是会怦然心动,诸多犹豫。
餐厅里,韦荞和岑铭正在吃面。岑璋进屋,岑铭见到爸爸,立刻跑过去拿拖鞋给他换。这两年,父子俩相依为命,岑铭比同龄人早熟很多,对岑璋的关心很具体。岑铭从不说“我爱你”,但每个动作、每件事,都在表达这个意思。
有些不自在的,是韦荞。
岑铭拿了碗筷,岑璋脱下西服外套,走过来准备吃宵夜。父子俩一唱一和,把气氛渲染得很到位,韦荞不得不打断他俩――
“我没准备你那份。”
岑璋:“……”
韦荞也很无语:“你没提前和我说,我不知道你还没吃饭。黄扬怎么回事,你开会这么晚也不给你订晚饭?”
岑璋眼也不眨,胡说八道:“这种事你还指望一个助理?连你都不见得会关心我,更别说别人。”
韦荞:“……”
韦总难得对黄扬升起一股不满。虽说“劳资对立”是传统矛盾,打工人和老板很难共情,但这七年岑璋对黄扬没亏待过,就算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不把老板放在心上。
韦荞放下筷子:“下次有机会见到黄扬,我说说他。”
“算了吧。”岑璋坏人做到底,演戏演全套,“现在的年轻人懂什么,父母都未必放在心上照顾周全,还指望他照顾老板?”
韦荞想了想:“嗯,也是。”
如果黄扬听见,可能都会想抽他。
难得地,韦荞对岑璋升起些“也是可怜”的同情心,起身给他准备:“你等下,我给你煮一碗河虾汤面。”
“不急,我吃你这碗好了。”
韦荞顿了下:“这碗我吃过了。”岑璋洁癖那么重,她很怀疑他在儿子面前能装到几时。
岑璋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问。
他接过岑铭递来的筷子,端起她那碗面,坐下就一筷子下去了。没几分钟,半碗面全进了岑璋胃里。
岑铭吃得慢,还有半碗没吃掉。他孝顺,见岑璋饿得不行,立刻把自己这碗也推到爸爸面前:“爸爸,我的半碗面也给你吃。”
岑璋:“不要。”
韦荞和岑铭:“……”
岑铭这个愣头青,被拒绝了也要问一个理由:“爸爸,你是吃饱了,还是不喜欢吃我剩下的?”
“不喜欢吃你剩下的。”
“……”
果然是塑料父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