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在资本主义走向垄断阶段的当今时代,金钱资本一旦形成,就必然转入金融投机的屠杀场”,而第三共和国是一个“投机家和冒险家的乐园”,这个国家的政府是“金融贵族集团手里的玩物”。而这一次的丑闻,则是“剥削者之间狗咬狗的争斗”,这些剥削者们吞噬了太多的社会财富,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们只能互相撕咬,“试图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充饥”。不得不说,这样的论断确实是颇具有说服力的:这场丑闻里哪来的什么正义和邪恶?实际上不过就是财阀之间的内斗罢了。

唯一一份没有对运河丑闻作出回应的报纸是阿尔方斯控制的《星期日晚邮报》,这份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的是一位巴尔干亲王访问巴黎的消息,此公可真是挑了一个好日子来访啊!显然,罗斯柴尔德夫人打了阿尔方斯一个措手不及,吕西安不禁都有些怀疑,周五阿尔方斯在交易所取得的胜利或许不过是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诱敌深入罢了。

吕西安将报纸都扔在了地上,一口晚餐都没吃就回到了床上,这些报纸上的消息让他如释重负之余,心里也有些发酸。他明白阿尔方斯是完蛋了,这都拜他所赐,正如他之前对德?拉罗舍尔伯爵所做的那样,他从背后捅了对方一刀,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可是越发的熟练了。他再次体会到了抛弃德?拉罗舍尔伯爵那一晚感受到的良心的烧灼感,可这一次的痛苦却远没有上一次那样剧烈了。

而就在吕西安接受所剩无几的良心的拷问时,在晚上八点开场的小型交易所里,这场丑闻的效应已经开始迅速蔓延。这个小型交易所位于意大利歌剧院侧面的回廊当中,虽然被称作“小交易所”,但也是场外交易的一部分,参与的大都是一些小伙计,跑街和名声不佳的投机家,这些乌合之众是没有资格把他们沾满了灰土的脚踏进交易所这个神圣的金钱殿堂的。

这里通常只有几百人进行交易,可这一天晚上却足足涌来了两三千人,甚至把大街上的交通都堵塞住了。冰冷的细雨从空中飘下,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萧瑟之感,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着,各方面都在抛售巴拿马运河公司。人们大声议论着报纸上的消息,列举着正在进行抛售的大户的名字,在这样焦虑的气氛当中,巴拿马运河公司的信誉不断动摇,越来越多的赌徒由买方转为卖方,而所有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这正是一种大难临头的征兆。

第二天的天气非常恶劣,大雨从前一天的深夜一直下到白天,整座城市都被浸透了,大街上到处都在流着带着泥巴的黄水,巴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沼,散发着有机物腐烂时所发出的那种臭气。这一天是九月二号,星期一,是一个所谓的“La Quinzaine”(交割日):交易所在每月的二号和十六号对这半个月内空头和多头各自输赢的差额进行结算,在这个日子里,大的空头和多头会付出或收回成百上千万的差额金,因此可以想像,每个月的这两次交割日无疑都是腥风血雨的一天,人人都知道,在运河丑闻被公之于众的这一个交割日,交易所势必发生一场决定性的战斗,而这样的战斗通常是以其中一方的总崩溃为结束的。

在这一天的上午,又传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巴拿马运河公司今天一早就在总部召开了紧急的董事会,然而就在董事会正在进行的同时,一队警探进入了会议的现场,逮捕了公司的董事长,大名鼎鼎的“苏伊士运河之父”斐迪南?德?雷塞布伯爵,要求他对关于欺诈,贿赂和挪用公款的指控配合调查;与此同时,雷塞布伯爵的儿子和助手也在家中遭到了逮捕。这毫无疑问是沉重的一击,那些依旧宣称运河公司的丑闻纯属子虚乌有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而且据说审计总署打算派出一个会计师的代表团前往运河公司和工地去查账――若这些关于运河公司的消息不过是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