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的君主制,比你们领先了一个世纪。”
“我并不认同煽动暴民。”德?拉罗舍尔伯爵坚持道,“政治不应当如此丑陋。”
“可实际上它就是这样丑陋,这就是十九世纪的样子。”吕西安感到有些烦躁,德?拉罗舍尔伯爵并不是笨人,可他有时候却实在是顽固不化,那些原则和道德束缚了他,若是抛下了那些东西,路易?德?拉罗舍尔将会取得多大的成就啊!“过去你们讲‘君权神授’,如今的共和国则讲的是‘主权在民’,人民如今就类似于过去加冕仪式上往君主额头上涂抹的圣油,如果要做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就必须得到人民的支持,就像是过去要做国王就必须行涂油礼一样!等到我们成为了统治者,我们可以把圣油瓶子雪藏起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在这之前,我们还必须要让人民保持热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例如让他们在街上肆意破坏?”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破坏的欲望是根植于人类内心深处的。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种野兽,时不时就需要发泄一番自己的兽欲。”
“这太可怕了,我觉得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如果夺取政权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我们要做大事,就不能介意打翻一些坛坛罐罐。这可不是什么沙龙或者晚宴,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吕西安冷酷的看着窗外,一群暴徒刚刚撬开了一家时装店的大门,正在兴奋地一拥而入,“您要知道,即便君主制成功在法国复辟,这个政权也绝不会是大革命前那个法兰西大君主国的延续,在大众政治的新时代,台上坐着的无论是总统,皇帝还是国王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政体不过是一层遮羞布罢了。在这个新时代,即便是国王想要做成什么事情,他也必须要弄脏自己的手。”
德?拉罗舍尔伯爵欲言又止,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口。吕西安不知道他是否理解自己所说的,或许伯爵明白这一切,但只是如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不愿意相信。这令吕西安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德?拉罗舍尔伯爵与那些旧贵族是完全不同的,那个可悲的阶级如今已经失去了滋养他们的土壤,就如同插在花瓶里的鲜花,虽然如今还开着,但枯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又想起阿尔方斯,今天早上当阿尔方斯答应他去和警察局长以及内政部国务秘书交涉时,他想必已经猜出了吕西安想要做什么――那是个银行家,而一个银行家是绝对不会开出一张空头支票的。但阿尔方斯还是答应了他,这就意味着,即便阿尔方斯不认同他的计划,至少也报以理解的态度。
不,阿尔方斯不但是理解,他一定也是支持的,这一点吕西安几乎可以确定。阿尔方斯?伊伦伯格难道不是曾经不止一次地用强力的手段扫除自己前进路上的障碍吗?对于他的敌人,阿尔方斯?伊伦伯格难道会表现出不合时宜的仁慈吗?他难道会像德?拉罗舍尔伯爵和其余的保王党人一样,被过时的传统和虚伪的道德弄的束手束脚吗?
道德!吕西安轻蔑地笑了,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德?拉罗舍尔伯爵竟然和他奢谈什么道德问题,简直就像是小时候教堂里的老神父。吕西安小时候曾经是教会唱诗班的领唱,几乎唱过每一首赞美诗,但对那里面的内容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他参加唱诗班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高兴,另一方面他也享受那种被所有人注目的感觉,站在祭坛的上方,身穿有着华丽装饰的袍子,如同一只耀眼夺目的热带鸟,昂首阔步,趾高气扬。而等到他成年之后,他唯一去教堂的时候,就是在布卢瓦城竞选期间,那是为了赢得选票的必要之举,既然人们喜欢看到他们的议员虔诚信主,那他就给他们演一场戏,这就是从事政治这个行当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