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瓦利埃先生在六点半的时候抵达,夏天太阳升起来的早,天光已经大亮,初生的太阳照耀着街对面建筑的大理石外墙,看起来如同新刷上了一层牛奶色的油漆。工人们正在街道上洒水,因而空气十分凉爽,还带着水气。

“奔波劳累的又一天。”吕西安打着哈欠,上了杜?瓦利埃先生的马车,他感到自己的腰坐到了某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原来那是装剑的匣子,被杜?瓦利埃先生放在了座位上。

“您把它放在脚底下吧。”杜?瓦利埃先生挪开腿,让出空间,好让吕西安把那足有一米多长的匣子塞到座椅下面去,“不过别动上面的封条,那是在公证人的见证下封好的。”

“这就是决斗的武器吗?”吕西安将匣子塞在了对面的座位底下。

“是的,两把长剑,昨天刚开的刃。”杜?瓦利埃先生向他介绍道,“对方也准备了两把同样的剑,到时候会放在一起抽签选择用哪一对。”

距离七点钟还差一分钟的时候,他们再一次来到了将军的府邸里。

在将军的客厅里,两位证人见到了准备上场的布朗热将军,他按照约定的那样,穿着黑色的裤子和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长外套,头戴礼帽。博纳曼子爵夫人陪在他身边,她同样换上了出门的衣服:一件蓝绸子的紧身骑马装,外面套了白色的丝绸长袍和披肩,头上戴着一顶窄边的软帽,帽子顶上插了一根白色的鸽子翎毛,这样的一身若是穿去布洛涅森林参加夏季赛马大奖赛倒是挺合适的。

“您也是要出门吗,夫人?”杜?瓦利埃先生不安地问道。

“我要和将军一起去。”博纳曼子爵夫人从女仆手中接过自己的手包,挽住了将军的胳膊,“在这样的时刻,我觉得我有义务陪着他。”

“啊……”杜?瓦利埃先生有些为难,“可是这不合规矩呀,按照约定我们这边只有两位证人和一位医生到场……再说马车也坐不下了。”

“我和将军坐我们自己的马车,再说我也不会干扰他们决斗的。”

“是啊,是啊!”布朗热将军不住地点头,“夫人想去,就让她去吧。再说,我也需要她在我的身边……她能给我勇气。”

杜?瓦利埃先生还想说什么,但吕西安使眼色打断了他,“既然子爵夫人想去,那倒也无妨,我觉得总理那一边不会介意的。”既然布朗热将军需要他的情人给他勇气,那么还是带上博纳曼子爵夫人为好,免得将军的心态在决斗场上崩溃。

他们的马车一前一后地出发,先去诊所接了那位外科大夫,而后就朝着郊外驶去。

“这像什么样子!”杜?瓦利埃先生一上车就连连摇头,“亏他还是个男子汉呢!”

“雄孔雀只会炫耀,可真要动爪子的时候就会退缩的。”吕西安说,他现在的期待已经降低到希望将军不要在决斗场上丢脸就好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郊外,车子下了大路,驶上了一条车辙压出来的,两边都是灌木的小道,转眼之间,乘客们就发现他们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树林当中了。

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林间空地的边缘,总理和他的两位证人已经先到了。

杜?瓦利埃先生先下了车,吕西安跟在他后面,手里捧着剑匣子,克列蒙梭和佩尔林两位先生看到了他们,也迎上前来。

他们客气地彼此致意。

“这是我们的武器,两位先生,我想你们也准备了相应的武器吧?”吕西安向对方的证人展示了剑匣,以及完好无损的封条。

克列蒙梭走回马车边,从车里同样取来一个样子类似的匣子,“这是我上个月让人打造的,一直没有使用过,您是不是要验看一下?”

“完全没有必要。”吕西安鞠了一躬,“有您的保证对我们来说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