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做梦都想要个保护人,您看看我那个同行梅朗雄,往杜?瓦利埃夫人的裙子下钻的比去报馆要殷勤的多,而大家都羡慕他,把他当作风云人物……要我说,您就趁着他兴趣还没消退,多给自己攒下些本钱,您现在已经有了一笔财富和不小的权力,就让它们稳步增加吧。”

“您刚才说到他其他的朋友……通常情况下,他对他们的兴趣会维持多久呢?”

“大概两三个月吧,所以大家才都觉得您不同寻常。”夏尔用餐巾擦了擦手,把帽子戴在头上,“我现在要去报馆啦,您今天要去布朗热将军府上对不对?明天还要陪他去决斗?那您能不能在决斗结束之后来找我吃个饭?我想听听决斗的细节,我们打算做个专题报道,毕竟这现在是全欧洲关注的大事,连美国的报馆都打越洋电报来问……当然我只会登载您允许的内容。”

“看看决斗的结果吧。”吕西安嘟嘟囔囔地说道,若是将军在决斗场上出了丑,他说不定还可以找夏尔来帮忙挽回一些损失。

送走夏尔之后,他在书房里读了早上的几份报纸,不出所料,每一份报纸的头条都和布朗热将军有关,借助新时代的电报线和海底电缆,决斗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欧洲每个国家的首都,甚至那些东方国家都听到了风声。右派的报纸大声呼喊将军“高贵的品格”受到了侮辱,而左派报纸则认为将军是“玩火自焚”,“自讨没趣”,但双方都认为,比起总理,布朗热将军的赢面要大不少。这些报纸的记者和编辑想必是度过了愉快的一天,读者们对于这场闹剧的兴趣如同失控蔓延的山火,这当然是有助于报纸的销量的。

下午两点钟,他终于让仆人套车去布朗热将军的府上,当他的马车驶入将军府上的前院时,杜?瓦利埃先生刚从自己的车上跳下来,他也是刚刚才到。

“请两位先生随我来,”将军的贴身男仆为他们带路,“将军正在花园里练剑。”

将军练剑的地点,位于他府上花园的一片草坪上,草坪上放了一个木头的假人,上面用红油漆画出心脏的形状。布朗热将军只穿了一件衬衣,领口敞开,在一个剑术教练模样的男人指导下,正不停用一把训练用的剑捅着假人的“心脏”。

博纳曼子爵夫人坐在草坪的边缘,她打着一把阳伞,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点心和饮料,每次将军刺中红心时,就讨好似的朝她的方向看,而她也放下手里的茶杯,朝将军的方向挥一挥手帕。

“啊,是两位证人先生。”她看到吕西安和杜?瓦利埃,向着他们招了招手,“你们瞧,我们的决斗大师打的多棒!每一次都正中红心。”

杜?瓦利埃先生眯起眼睛,故作姿态地品味了一番将军的动作,将军每次出剑之前都后退几步,而后小步跳着向前冲刺,比起击剑倒更像是在表演体操。

“极其漂亮!”杜?瓦利埃先生笑呵呵地说道,“果断又轻捷,很有美感!”吕西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附和地点点头。

两位证人坐在了博纳曼子爵夫人身边,一起喝着冰镇的柠檬水,看着将军不断地用剑的尖端刺那个假人的红心,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新观众入场,将军表演的更卖力了,他跳动的幅度更大,出剑的力度也增加了不少,每一次打击到假人的时候,那假人都朝后晃荡几下,像是要被他击倒了似的。

将军一直练到晚上六点才把剑放下,博纳曼子爵夫人邀请两位证人和他们一道吃晚餐。在餐桌上,将军显得谈兴不佳,他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只是随着别人的话头说一些简单的话。他还是照常吃着饭,但动作有些机械,可以看得出来他正在试图让别人觉得他并不感到害怕。

晚餐按照平日里的节奏,一直吃到晚上八点才告结束,吕西安和杜?瓦利埃先生礼貌地向将军告辞,并约定好第二天早上七点来这里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