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前往隔壁的大厅参加舞会。

舞会由大使和总理夫人,以及总理和大使夫人这两对舞伴开幕。法国总理夏尔?德?弗雷西内阁下同样有着学者的外表,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那宽阔的额头被他的支持者赞赏为智慧的象征,下巴上浓密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半张脸。他的内阁在今年一月份刚刚成立,这也是他第三次出任总理职务,之前的两次他的内阁都没有撑过一年时间,虽说事不过三,但恐怕他的第三个内阁也不会活的比之前两个长太久。

总理的妻子是一个貌美的少妇,她比总理小了整整三十岁,如今刚刚二十八岁,站在自己丈夫的身边,更像是他的女儿。她看上去似乎十分享受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即便这当中的许多目光都不怀好意,混杂着嫉妒和嘲讽,她也依旧对此甘之如饴。

乐队开始奏乐,开场舞是华尔兹,而舞曲则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俄国和奥匈帝国虽然如今因为巴尔干的局势颇有些龃龉,但“圆舞曲之王”的作品依旧在俄罗斯受到了广泛的欢迎。

一曲舞毕,四个人向其余的来宾致意,现在所有愿意跳舞的人都可以自选舞伴了。

德?拉罗舍尔伯爵前去邀请大使的女儿跳舞,临走前,他嘱咐吕西安:“您可以自便,但别忘了我之前叮嘱过您的事情。”

吕西安点了点头,走到大厅的边缘,靠在壁炉旁的墙上。

他看到壁炉架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满了洋甘菊,于是开始一瓣一瓣地从上面揪下花瓣,随意抛洒在地上。这个动作无意中给他染上了一丝诗人的忧郁气氛,附近的太太和小姐们,许多都被这个俊美的年轻人的侧脸所吸引,心跳加速,悄悄地用余光看他,希望他能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当中的含义,来邀请她们跳舞。

“您不喜欢洋甘菊吗?这一瓶子的花都要被揪秃了。”带着俄国人特有的浓重鼻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吕西安转过身,一个比他高了半头的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那人有着宽大的骨架,黑色的头发,一张方脸上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再配上精心修剪的络腮胡,一看就能认出是俄国人。他的胸前挂着勋章的红色绶带,看上去就像有人用剑在上面划出的一道血痕。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吧。”吕西安将手里剩下的一片花瓣随意抛掷了出去,那花瓣像羽毛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但我的确觉得这样的花太过平平无奇了。”

“那您喜欢娇艳的花?例如玫瑰吗?”那俄国人又问道。

吕西安耸了耸肩,“还好吧。”

“那么我送您一些怎么样?”俄国人朝吕西安又走进了一步,“一束红玫瑰,请您告诉我您家的地址,我让人明天早上就送去。”

吕西安越过对方的肩膀寻找德?拉罗舍尔伯爵,却找不到对方的影子。

“一个男人给第一次见面的另一个男人送花,这是俄国的风俗吗?”他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绿色眼睛。

“是我个人的习惯,我只给我看的顺眼的人送这样的礼物。”他向吕西安伸出手,“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罗斯托夫伯爵,俄罗斯大使馆二等秘书,为您效劳。”

吕西安微微犹豫了片刻,抬起自己的右手,和对方握了握手。

“吕西安?巴罗瓦,德?拉罗舍尔伯爵的私人秘书。”

“我知道您是谁。”阿列克谢用手指头轻轻刮了刮吕西安的手背。

吕西安像触电一样,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么我能怎么为您效劳呢?伯爵先生。”他朝着伯爵微微躬了躬身,“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如果您要和我谈公事,那么恕我直言,您是在浪费时间。如果您有什么外交上的事情,不妨直接去找德?拉罗舍尔伯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