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人看来,威尔逊议员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连同岳父一道,炸的飞灰烟灭。
除了议员和总统以外,在这些谈话当中出现的最多的,还是吕西安?巴罗瓦的名字,这个新当选的议员通过几次无情的揭露,将公众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在自己身上,而在政治的角斗场里,曝光度就是一切。
议员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他们手里拿着今天的《今日法兰西报》,有人在低声读着报纸上的文章,也有人在发表议论――当吕西安在下午两点抵达议会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吕西安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他注意到威尔逊先生还没有来。
当议会开始开会时,威尔逊先生依旧没有现身,议员们和自己的邻座交头接耳,许多人都认为他今天恐怕不会来了――或许他已经乘火车一路逃到国外去了,因此当威尔逊议员在两点半的时候进入会场时,众人的惊讶是可想而知的。
那时许多人都没有想到,威尔逊先生竟如同被刺杀那天早上的凯撒一般,对自己将要在国民议会里面临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公虽有个议员的头衔,但从未试图在政治上谋求什么影响力,这个头衔不过是一个用来撑门面的工具罢了,因此他也并不像议会里的同僚们那样有经常读报的习惯。
威尔逊先生前一天晚上是在他情妇的家里度过的,他的情妇是内政部一个公务员的妻子,长得十分貌美,她和她的丈夫一起住在里沃利街一座三层房子的顶层上。那位丈夫热情地欢迎威尔逊先生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甚至允许妻子的情夫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来自家寻欢作乐,而作为回报,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自己一直觊觎的科长的职位,而且据说很有可能当上一个实权部门的处长,正如同那句谚语所说的那样――有失必有得。
于是在酒精和烟草的作用下,威尔逊先生昨晚一直闹到凌晨四点,而今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他在那位公务员的房子里吃过午饭,那间房子就像大多数中产阶级的居所那样,装饰成一派冒充奢华的排场,可是要细细观察,就能发现主人试图掩藏住的那股寒酸之气。
午饭后,议员阁下又和情妇温存了一会,才乘车去议会,而当他到达波旁宫时,会议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因此他也就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天的《今日法兰西报》。
威尔逊先生并没有注意到众人冷淡和打量的目光,他不住地打着哈欠,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持续地往外流着眼泪,眼皮也因为他总是揉眼睛而发红。他长得很高,却很瘦,如同有人用力拉着他的四肢,将他像面团一样拉长了,一个这种形象的人应当出现在风化法庭上,而不是在国家的立法殿堂里。他来议会基本上只是虚应故事,人人都不期待他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他就像巴尔扎克所说的那样,只有吃喝玩乐的精力,而在别的事情上基本上是一个白痴。
国民议会的大厅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然而正如同平常那样,没有人愿意率先发难,许多人把目光投向吕西安,然而这位始作俑者却像雕像一样在自己的座椅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发言的意思。
吕西安的确不打算发言,他已经在报纸上发表了尖锐的评论,如果今天再主动发难,未免显得过于咄咄逼人。所幸想要看到威尔逊先生和总统倒霉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很确信即便他不发起攻击,也有人会按捺不住的。
果然,一位身穿军装的议员从自己的议席上站了起来,这是著名的布罗伊将军,他是第二帝国时代发迹的一位著名的军人,在1859年的马坚塔战役里,他率领龙骑兵营冲进奥地利人的侧翼,身中十二处枪伤和刀伤,几乎没了命。在战役结束后,经麦克马洪元帅保举,拿破仑三世皇帝亲封他为男爵,授予荣誉军团司令官勋章,此时这枚项链式的金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