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昱没说话,看着手中那杯酒,沉默着一饮而尽。
这天下午,沈老将军陪张昱在牢房喝了小半天的酒。
从沈老将军口中,张昱得知了些外头的情况。
因分家书和断亲书的缘故,张家一族和郭氏那边未受牵连,府中的财产也未被抄检。
但是张昱的悠然山庄被抄后,侯府里分家了,有些姨娘拿了钱后带着孩子离开了侯府。
沈老将军说完这事,大抵也是觉得张昱这回是真窝囊透了,他烦躁的搓了搓脸道:“你小子还不如是真通敌叛国呢,你要是真的为了自保性命献了图,老子豁出去老脸也能给你说上几句,可现在你这事,我怎么插手啊,国不国,家不家的。”
张昱坦然道:“沈老不用为难,顺其自然吧。”
“先看看再说吧,我觉得到不了山穷水尽那一步。”沈老将军试探着问道:“殿下多少对你应该还是有些情谊的吧。”
“情谊难道会有皇位重要吗?”张昱言语中有些自嘲的意味。
“也是......”沈老将军长叹口气,又给张昱空了的酒杯倒满了酒。两人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喝的都有些微醺。
一坛子酒见底,沈老将军没喝够,又让人拿了两坛子过来。
随沈老将军来的随从劝沈老将军不要喝了,被他瞪眼骂了回去,随从便也只好依了他。
两人又喝了一坛,都有些多了。
沈老将军大咧咧告诉张昱:“一次栽倒不要紧,等以后出去了,再找个就是了,男的也好,女的也罢。找个爱你的,满心满眼都是你的。”
张昱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爱不爱的.....”
张昱喝多了酒,声音有些飘忽,他不禁想到萧延宸以前说爱他,自己陪他睡了一年多,掏心掏肺的对他,结果到头来都是骗他的......
张伯死了。
张洵给自己卖的明明白白。
满侯府的人以前就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分家产,现在看他更是犹如洪水猛兽一样不愿沾染一点关系。
这世上哪儿有人爱自己?
什么爱不爱的,都是扯王八蛋。
情绪不由人,张昱的心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他闭了闭眼,强忍下眼角的酸意。
他想,是不是他自己太贪心了,去奢求什么虚缈的情爱,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酒壶空了,沈老将军走了。
托沈老将军酒的光,张昱在牢里睡了一个长长的好觉。
第二日一早,张昱被提审后换到了一个带窗的牢房。
晚冬的阳光透过牢狱的窗户缝隙打在张昱脸上,留下一个长条的阴影。
两天未见阳光的张昱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声。
“草!”
“放肆,公主在此,竟敢口出秽语。”牢头提起鞭子便想上前教训,庆合蹙眉:“好了,住手。”
“是,公主。”
张昱抬了抬眼,用手遮住直射进眼睛的阳光,才勉强看清站在牢房门口的女人,萧延宸的亲姐姐,庆合公主。
庆合见张昱身上的囚服带着点血迹,不悦道:“你们对他动刑了?”
牢头大感冤枉,跪地叫屈:“回公主,沈大将军吩咐过,此人未定罪之前不得动刑。他的伤是关进来之前就带的,小的们可没动过他。。”
以前的伤?
庆合公主想到张昱还在萧延司那待了几天,心下了然。
没再继续发难,庆合对牢头命令道:“把他的镣铐解开,衣服还给他,告诉吴太尉,这人我带走了。”
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