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睇她一眼,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桌上泼了红酒,伸了左手的食指沾上,将“鲥”字写在桌上。

才知道,他是左撇子。

笔画那么多的一个字被他写得游云惊龙,风过,有酒香飘起。

沈逸矜看得新奇,从此记住了这个字。

后来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条鱼有多贵,那天不是鸿门宴,是一场豪门宴。

*

吃过饭,走出门,外面清风几许,鸦青屋檐上一枚弯月清凌凌的悬空高挂,不远处一颗星星闪着耀眼的光。

沈逸矜心情好,瞧着巷口里走远的人,追上去:“诶,今天天不错,很难得诶。”

她跑得急,不料男人停下了脚,侧转过身来,沈逸矜没收得住脚,直直地撞上他的右胳膊,还是她胸前最柔软的地方。

沈逸矜痛得喉咙里轻“啊”了声,含了下胸,双手抓住男人的胳膊,借力扶住自己,样子看起来娇媚媚的,尤其那一声轻软。

祁渊垂眸,视线落在她纤白的手上:“走路看天,不看地?”

他侧着脸,月光倾泻,高挺的鼻,削薄的唇,下颌线上是清晰锋利的线条。

沈逸矜松开手,“诶”了声:“别那么刻薄。”

原本抬腿继续走路的人,闻言又停了下来:“你叫我什么?”目光深邃莫测。

沈逸矜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男人默认了对他“刻薄”的评价,却反对那声随口“诶”的称呼。

都说祁渊这人性情不定,睚眦必报,在榆城是出了名的。

刚刚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这一会又不友好了。

沈逸矜故作谦卑,送上笑:“那您说,我该叫您什么?”

一个“您”字充满对老年人的尊畏。

祁渊挑眉,眸色晦暗:“昨晚你叫我什么?”

沈逸矜:“……”

最后她看着他右眉角那道淡化的疤痕,眸光闪了闪,抬头挺胸:“我不随便叫人的。”

志气。

祁渊单手抄兜,敛了神情,往前走了。

回程的路上,沈逸矜在手机上订了酒店。

汽车到苏家别墅门前,准备下车说拜拜的时候,祁渊抬眸,声音沉着:“去收拾行李,跟我回家。”

诶?有钱省诶!

沈逸矜对上他的目光,应了声,进大门的脚步快了些。

*

苏家,屋檐下的红彩带和窗户上的大红喜字都还在,却灯火不明,暮气沉沉。

姨父苏瑞林和姨妈陈宜兰都没在,他们还在外面为寻找苏萱萱奔波,家里只有保姆丁姨一个人在厨房。

沈逸矜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匆匆上楼进自己房间。

没一会,丁姨进来,见她收拾行李,也不吃惊:“要搬走了吗?”

沈逸矜“嗯”了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团了团,来不及折叠,一股脑得塞进去。

丁姨手指在衣角上别了别,走近一步:“有什么要帮忙的,我来。”

“不用的,没什么东西。”沈逸矜动作麻利。

虽说她7岁就来苏家了,但事实上,这个家她住得时间很少。

她从小住校,只有寒暑假才回来住。高中之后开始兼职在外打工,几次想搬出去,是陈宜兰一直拦着,怕亲戚邻居说他们刻薄。

昨天为了婚礼顶包的事,陈宜兰一边哭哭求求,说沈逸矜不顶上,他们苏家就要完了,一边又骂沈逸矜白眼狼。

苏瑞林也是,一直说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争取来的联姻,最后白给了沈逸矜,而沈逸矜还不知好歹,忘恩负义得跟他谈条件,要股份。

当然最后,被沈逸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