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他对自己做的事,深更半夜连个保安都知道体恤她, 他却赶她出门。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神经病似的朝她发火。就是酒吧外, 他不管不顾的强吻, 和铜臭男又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一根稻草不觉得有份量,可是两根、三根之后, 不是加法的累计, 而是几何倍数的累积,就变得很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窗外, 风云变幻,大团大团黑色的云席卷而来,遮挡了日光。

那个7岁时遇见的祁渊, 就像那日光被阻隔在了遥远的天际之外,再不见踪影。

沈逸矜坐在银行的VIP贵宾室里,面前经理笑容温和,恭敬地递了杯现磨咖啡到她手边。

她道了声谢,没有喝。

因为失眠症,她从来不喝咖啡。

走出银行时,雨落了下来,珠子一样大,砸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花。

沈逸矜打开银行送的伞,走进雨中,忽然觉得,钱是个好东西,它也许不能替代某种感情,但它一定会给你安全感,而且不需要感情去维系。

最适合她这样的人了。

*

于决走进祁渊办公室,送了几份需要批阅的文件,同时报告了一个消息:“闻哲语在找工作。”

祁渊不甚在意,冷笑了声:“辞职了?他不是跟了严浩几年,蛇鼠一窝吗?”

于决垂着头,带着失职的表情:“听说他在美国就辞了,因为工作的重要性,现在全部交接完了,才放出消息,我们也才收到。”

祁渊捏着文件的手顿了下,视线从文件上移到对方脸上:“在美国的时候辞的?”

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

于决点了点头。

祁渊皱了眉:“原因呢?”

于决:“说是个人原因。”

祁渊手一动,文件纸张的边角薄而锋利,划过他手指脆弱部位的肌肤,顿时一道红印,渗出了血。

于决连忙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祁渊却没接,将文件合上,丢到桌上,“啪”一声重响,手指骨砸着桌面就站起了身。

严浩的公司虽然不能和望和相比,但闻哲语在严浩公司的地位等同于于决在祁渊身边的地位。

再联系上闻哲语和沈逸矜两人“要好”的关系,祁渊才因此断定严浩、闻哲语和沈逸矜三人是认识的。

这也是祁渊后来以为新婚夜沈逸矜顶包,到严浩敬了他那杯酒,是他们三个人合谋的原因。

可现在说,闻哲语那个时候就辞职了。

客观分析下,闻哲语那么重要的岗位如果不是发生原则性问题,是不可能辞职的。何况当时他和严浩去美国是要谈一个子公司上市的项目,前景乐观,换成谁都不可能为工作辞职。

如果不是为了工作辞职,还能为了什么?

祁渊横眉如剑,眉宇间黑云压顶,双眸淬了毒一样看去于决,于决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避开他的目光,气都不敢出。

“我们公司现在的嗅觉这么差了吗?他都辞职三个月了才知道?”

好在祁渊言语带了些微克制,没叫于决太难堪。

于决本想解释自己的疏漏,但一切争辩又很苍白,而道歉也没一点用处,他最终选择低下头,默默承受老板的怒气。

祁渊拉开抽屉,摸出烟来,抽上。

当初他在机场打了严浩,闻哲语堵了他的路,朝他举了拳头。他当时以为对方是为了严浩,现在明白了,那是为了沈逸矜。

而闻哲语辞职,解除了他和严浩的关系,换言之,他也是在为了沈逸矜。

这些对祁渊来说,意味着他断定的那些东西全是错误的。

而且,很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