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扶她回房间后,祁渊才把想给老爷子做手术的事提了出来。
老太太坐在鹿绒沙发上,保养得当的手缓缓抚着自己胸口,顺了顺胃气。
“你自己怎么想?”老太太问。
祁渊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对面,微微放低身背,脸面对着老太太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但是在爷爷生死最关键的时候,我却要弃他于不顾,我怕我以后再睡不上一个安稳的觉。”
他说得认真,脸上丝毫没有平时人前的那种狠劲儿,连一点点的戾气也都没有。
老太太拉过他的手,看了看。
年轻男人的手背,骨骼分明,肌理麦色健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但翻过来,修长手指的指腹上有点儿粗砺,掌心纹路清晰,却也有着两个薄薄的茧子。
看人看双手,掌心里才是真正的祁渊。
老太太用力捏了捏:“如果爷爷因为你的手术,提前送命送在手术台上,你以后就能睡安稳觉了吗?”
祁渊自嘲地勾了勾唇:“怕是也不能。”
老太太拍拍他手背:“用90%去赌10%,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去做。”
祁渊收回手,后背靠上椅子:“我现在就是不想用这份聪明。”
这段时间,他总无端地想起他母亲。
如果当年他能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他是不是可以抓住她,不让她死去。
屋宇古旧,自从老爷子摔下楼之后,老太太搬到了一楼居住。
空气里,经年的木柱横梁散发着沉郁的木香,有佣人送来膳后茶。
祁渊接过茶盘,一一摆弄,头遍洗茶,二遍冲开过滤,上公道杯,修长手指里动作慢条斯理,一套七彩孔雀翎茶具被他摆弄得优雅矜贵,不落俗尘。
茶香飘起,他端上一杯,递到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伸手接过,和蔼笑道:“果然结了婚不一样了。”
祁渊没说话,喝了口茶,又重新冲泡,陪着对方静静地喝了几小盅,听见外面起了落雨的声音,站起身,打算回家。
老太太目送他背影,在他快走出门的时候,叫了声“小渊”:“你明天带矜矜一起回来吃晚饭。”
祁渊脚微顿,后背宽阔挺拔,转身说了声好。
老太太这是松了口了。
*
祁渊到家时,没想到家里是冰冷黑暗的。
沈逸矜不在,吴妈也不在。
他拿出手机,翻了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存储沈逸矜的号码,微信也没有。
都做了夫妻了,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有,也是没谁了。
祁渊唇角勾起淡淡的自嘲。
他把电话打给吴妈,问他的太太哪里去了。
吴妈笑着回他:“太太今晚约了朋友吃饭,先生你要想她,就给她打电话。”
祁渊皱了眉:“什么朋友?在哪吃饭?”
吴妈:“我不知道,太太没说。要不,我给太太打个电话问问?”
祁渊一句“不用”,挂了电话。
他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开灯,开了家里所有的灯。
想沈逸矜那么大人了,怎么还怕黑呢?
他印象里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才怕黑。
进衣帽间,换了身运动服,往四楼健身房去做运动。
健身房很大,摆了很多器械器材,祁渊随便做了几组仰卧起坐和杠铃卧推,心不在焉地去看手机。
偏偏今天闲,公事没人找,私事也没有,医院里祁景东在,他又不想去,倒是有几个狐朋狗友约他去喝酒,他却提不起一点点兴趣。
健身房靠露台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祁渊拉开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