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懒得理他,继续说道: “不过你那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话我觉得还不错。你焉知官家将崇文重新改为讲武,不是改不善者呢?”
这话可算是撞文官枪口上了,连欧阳修都忍不住出班奏道:“殿下,国朝有今日之盛,而无武将之患,正是因为本朝的崇文抑武的国策啊。”
赵昕摸了摸下巴,面上充满着天真的求知欲:“国朝之盛?盛在何处?
“盛在檀渊之盟的岁币?还是盛在过往几年李元昊连年犯边挑衅,掳掠百姓?还是盛在王伦仅凭五百人纵横江淮千里,守土的地方官开门揖盗?
“我就不明白了,太祖太宗两朝同样推行文治,就没发生这些事。
“可见是你们这些文官要不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就是没有真心辅佐我家。
“官家今番复崇文为讲武,也是有鉴于此,不愿后世子孙为难,是英明圣断!”
在自己老爹面前,赵昕能够直陈祖宗之过。但当着满朝文武,这个锅就要甩得非常迅速了。
我们老赵家是绝对不可能有错的,所以一定是你们这些文官的错!
欧阳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他本来出头就是为了表个态度,主要是做给谏院的同僚们看,所以也就装作不能言的模样顺势退下。
由同样知谏院的王素接过辩论棒。
“殿下岂能历数旧事,明明两月前我朝才有种世衡策反李宁令哥,水洛城大胜收复数州之地,大扬本朝威名。夏主李元昊俯首称臣,并赔偿钱物无算。”
饶是早已经知道本朝文官颠倒黑白的无耻,赵昕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种世衡是武将,策反宁令哥的计划是我压上储君的政治前途才得以施行,就连条约也是我拟定,抻着西夏签订的,结果现在都成你们的功劳了?
如果赵昕现在坐的是他爹那个位置,那他现在会怒吼一句“欺天啦!”
可现在他只是太子,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听王素继续说:“此皆少不了我等文臣辅弼、参赞、运筹之功。”
加上后面这句话就对味多了,可惜王素在后头又加了一句:“我等如头脑手足,前线将兵只如一刀,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赵昕看到了不少武臣冲王素瞪眼,尤其是几个前些天跟着他去换匾的。
他抬起手,微微摆动了一下,示意稍安勿躁。
占极少数的武将群体立时安静如鸡,太子殿下已经向他们表明了愿意做靠山的态度,他们也得识趣点听招呼,不要让太子殿下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