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多,且不乏诗词唱和。

但两人却是拥有几乎全然相反的脾气秉性,晏殊为官圆融,讲究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事情过得去就行。欧阳修则是清正刚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师生两个的关系最终还是出现了裂痕,至于原因么,则还是诗文。

庆历元年晏殊升任枢密使,跨过了无数官员最为期盼,也是最难以跨过的宰执门槛,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于是在冬日下雪之际,将许多同僚与学生请到了府中西园,连对做诗,欣赏雪景。

当时晏殊权势正炽,心情正佳,再说客人们既是受邀赴宴,自也是给主人家捧场,宴上气氛十分热烈。

偏客人中才情最高的欧阳修不走寻常路,旁人写些随大流祝贺的律诗绝句,他却写了一首三十二句的七言长诗。

前半段“阴阳乖错乱五行”写天下寒苦,瘟疫横行,百姓生活艰难,后半部分“郁郁瑞气盈宫庭”说天下还是有些祥瑞,西园之中欢声笑语,并不是完全没救,勉强把气氛给拉了回来,但最后四句却是彻彻底底地诛心之言。

“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

晏殊所任的枢密使正是执掌武事,而当时西北边境战事正酣,欧阳修此举无异于跳脸嘲讽并开大,十分成功地坏了整个宴会的气氛。

这场赏雪宴会最终是怎么结束的赵昕不得而知,只是翻阅皇城司档案时发现晏殊在宴会后曾向人抱怨称:“昔年韩愈不满宰相裴度作为,作诗也不过是园林穷盛事,钟鼓乐清时,欧阳永叔怎么能这么扫兴呢!”

师生两个自此渐行渐远,不合传闻一度甚嚣尘上,赵昕也因此闻之,实没想到晏殊居然会举荐欧阳修。

赵昕能够理解晏殊的心情,假使异位而处,赵昕是铁定要派人把欧阳修这种扫兴之人给丢出去的。

你看不惯可以不来赴宴,但别为了嘲讽专程来赴宴。

多年师徒怎能不知彼此秉性,晏殊岂是一首讽谏诗就会改变的。

有这个功夫,不如直接上劄子参他一本,或是捐献家财去支援前线将士。

大宋朝文官所谓的清正耿介,也就是如此了。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事情在于偌大的朝堂之上,如欧阳修这般的人是凤毛麟角的极少数派。

所以赵昕也不愿用自己的思维过分苛责欧阳修,实是世风如此,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颜色。

相对于如今充塞朝堂那些颟顸、和光同尘,只想着熬资历升官的官员,欧阳修实在是优秀得过于突出。

赵昕将目光移向欧阳修名字旁边的御笔朱批。

那是一行极漂亮,赵昕见了会哗啦啦流口水的飞白小字:“国家财源不可利出一孔,朝堂言论也不可尽为一言。欧阳修能言敢为,出生寒家,正适异论相搅,着升为太常丞,知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