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完成方式必须得好好考虑,拿捏住其中分寸。
不然稍不注意,因他言行失当,致使战起的锅就要背严实了。
尽管当今官家迄今为止没有展现出让人代为受过的凉薄一面,但做臣子的不能把身家性命全部寄希望于帝王的个人品格,否则容易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掌握外交尺度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为他这个官场新丁了,还是努力甩锅给个高的吧。
楚云阔浅尝了一口茶,淡然道:“官家为什么选咱们出使辽国,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说得难听些,图得就是咱们朝中根子浅,不谙外事。
“就算是动了为辽国说项的心思,也没那个本事。
“是战是和,全看官家的意思,咱们只能是眼睛和嘴巴。但咱们泱泱中华,礼仪上邦,不可失了礼数,类于蛮夷。
“所以若遇请托拉拢之事,需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假使辽国做出挑衅诘难之举,则不可失了国格骨气,就算是死,也得还回去。”
这就是定基调,画底线了,章衡与张熙皆是面色一肃,起身应是。
又五日后,一行人到达捺钵所在地,洗沐歇息一夜后,于次日清晨受邀参加为了迎接他们特地举办的夏猎大会。
但见得万骑如潮卷草来,雕弓霹雳射云开。铁甲映日生光辉,旌旗飘摇万里红。金雕掠地追狐影,赤骥披风踏鹿骸。虎豹哀鸣急奔突,熊罴踉跄身翻倾。
高坐上首的耶律宗真看着连绵不绝前来“献捷”的捕猎队伍,似乎忘记了之前丧失了过万精锐的大败和如今躺在床榻上时日无多的长子,抚须大笑,对着始终没有流露出明显情绪的楚云阔说道:“寡人虽从未闻贵使之名,但能在如此年纪就能被宋主任命为主使臣,想必定然如贵国的昭文相(指富弼)一般有远见卓识。
“不瞒诸位,虽然一别十载,但寡人至今仍记得贵国昭文相的风姿仪态,脱俗谈吐。诚然中原材士,吾国远不及也。”
富弼出使辽国不过十年,如今扈从在耶律宗真身边的大臣有不少亲见过他,也承认富弼举止有度,是个人物。
但陛下您把富弼抬那么高,灭自家威风,臣等就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尤其是这个小子,长得平平无奇,入席后还一言不发,怎么看都远不及富彦国,也配把他们当垫脚石?
楚云阔感觉到了周遭投来,带着不同程度恶意的目光,急忙出言打断了耶律宗真的捧杀:“陛下之赞,外臣愧不敢受。
“富相皓月之光,辅佐官家布仁政于天下,万民拍手称赞。臣不过萤火之辉,唯实唯勤,权做耳目,使两国互通声息罢了。”
耶律宗真收了笑,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摆摆手道:“贵使何其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