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但劫后余生的表情还没显露呢,张熙就笑眯眯地给他带来了更深的噩梦。
“人生在世,无非衣食住行四样。我等千里而来,一路劳顿,看你年迈,又是上头降下的差事,给我们住这种潮气未散的屋子也就罢了。
“但这吃,你可不能再应付了事。我等南人,素慕北地山珍,今晚上就飞龙汤,红烧熊掌,猩唇,鲤尾,驼峰都来一份吧。”
如果说刚刚章衡的质问只是让这馆丞像是死了老子娘,那么张熙笑着提出要求后,那馆丞的表情就进化到已经死了老子娘了。
馆丞看着张熙,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道:“贵使莫要难为小人了……”
张熙却不依不饶,手搭上馆丞的肩膀,捏住他的肩骨,一派阳光灿烂地笑着:“可我怎么听说,去岁逆夏使者入尔西京大同府使馆,就吃上了飞龙汤与熊掌呢?论地理遥远,似乎析津府还要更近一些吧。
“莫非是你等轻视我朝,认为我们不配吃吗?”
章衡生平第一次看到人的脸色变成了惨白,不带一丝血色的惨白。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馆丞的直观反应就能看出,张熙这些话把人给心窝给扎透了。
他突然就不想知道馆驿为什么突然修葺了。因为比起不痛不痒的诘问,果然还是这种直击内心隐秘事的方式更高效。
馆丞被骇得好半天才六神归位,牙齿磕绊着说道:“一品飞龙汤和红焖熊掌,熊掌,小可亦可置办,亦可置办,但旁的,旁的……”
张熙松开手,将馆丞轻轻一推,好似掸去一粒灰尘,笑容反而变得有些阴鸷:“那就赶快去置办吧,傻站在这做什么。”
“哦,是,就去,就去。两位贵人稍待,稍待。”
馆丞像是背后有狼撵着,两句话的功夫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章衡见院中四下无人,正要发问,却又被张熙揽住了肩膀向屋内走去。
张熙一边走还一边扬声喊到:“去个人,把楚学士请到我房中来。红烧熊掌倒还罢了,只这飞龙汤是一等一的鲜味,万不可错过。”
章衡刚想说哪有人啊,就见院中一角落暗处蹿出个人来,把他骇得不轻。
“这,这是?”
这场面张熙打小就见,从容道:“章兄勿惊,是咱们使团的人,皇城司里练出来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