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仪式无疑是当下所有祭祀活动中规格最高的那个,没有之一。
每一个流程,乃至于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礼官们的心血与头发。就是赵昕这个太子行差踏错,也是得挨言官们一顿猛批的,毕竟这说不好就会触怒上天,带来祸事。
这是个展现权力阶级,而非父子温情的场合。
赵昕惊讶地看着赵祯,一句“官家啊,您清醒一点,这可是封禅大典!这场合咱两就得隔着三个台阶!”数次滚到了喉边。
但赵昕的不接招鸵鸟大法也架不住赵祯再度冲他招手:“最兴来,到爹爹身边来。”
原本赵祯突然停步召唤赵昕,就已经引得跟在赵昕之后的朝臣们心思浮动,悄悄地用眼睛瞟这对天家父子,思考是不是出了什么他们尚且不知晓的事情。
而赵昕第一次不动,赵祯再度相召,还摒弃君臣之别,用上了太子殿下的小名,就更是令他们想入非非。
这模样,瞧着倒是有点像封禅仪式和禅位大典合一起办了。
官家不会真的把读祭文之类的活交给太子殿下做吧!
也不知到时候太子殿下会怎么选。
有道是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赵祯这个车头一熄火,没有半分意外引起了大堵车。
后边那些随大流的官可没那么高的政治素养,再加上离得远,并不知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出了意外呢,有胆大的就翘首支足,想要看看热闹。
这个时候就能显现出天子和太子这一步之遥中所蕴含的巨大差距了。
因为赵祯是天子,哪怕是个已经失去实权的天子,但只要他坐在天子的位置上,那么他在公开场合做出的举动就不会有错。
所有的压力都会自然地转嫁到赵昕这个另一个当事人身上来。
这是赵昕最怕遇到的状况,因为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教条下,他没有办法完美解决。
感受着背上愈发炽热,甚至于令他隐隐感觉疼痛的视线堆积,赵昕一咬牙一闭眼,噔噔连上两步,在赵祯下面的一个台阶站定。
“官家,臣奉诏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又想控制事态,赵昕的称呼十分保守。
赵祯笑笑,笑容里有些赵昕尚不能理解的意味。
然后赵昕便感觉手臂一沉,有力量意图带着他朝前。
赵祯那脆弱的身子骨赵昕再清楚不过了,哪里敢在这山道上强行挣脱,只得顺从着往前。
然后便是瞳孔地震。
他怎么与赵祯站在同一块石阶上了!
哪怕是赵祯主动拉他上来的也犯忌讳啊!
正脑筋急转想词,欲要逃离这个修罗场,赵祯却紧紧拉住了他,同时低声说道:“莫要惊慌露了痕迹,扶我上去。”
赵昕心中大震,这才有精力去感知被他半搂在怀中的手臂是多么瘦削无力。
哪怕是被厚重的衮服所包裹着。
而且离得近了才能发现,赵祯的脸色有些苍白,额上也已布满了汗珠。
赵昕心中突地有些慌:“爹爹……”
封禅虽是为了祭祀天地,但具体施行者可是天地就间最尊贵的人,所以一应流程还是得为帝王服务。
从请神的庙宇到山巅封禅台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长,否则要是从山脚一路爬到山顶,那就是纯纯的熬人了。
但现在还没走几步路呢!无良爹如今也才将将要满四十三周岁而已!
关于赵祯的衰老,赵昕一直是知道的。
空穴来风,必定有因。
太医院将请平安脉的时间从一旬缩短到五天,又从五天变成现在的三天。
窥探天子脉案犯忌讳,坏规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