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某些“直言敢谏”的臣子嘴中,李宁令哥完全可以在伐夏大战起时再度倒戈,用手下的三千护卫在定难五州搞事。
然后杀回兴庆府依照党项子壮逐父的传统,把已经年老体衰的李元昊赶下皇位,再杀掉唯一能与他争夺继承权,但如今才两岁的异母弟弟李谅祚,自己成为新的西夏国主。
以游牧民族在对抗自然灾害中所生出的慕强天性,李宁令哥弑父杀弟的操作遇到的阻碍微乎及微,甚至可能会有人箪食壶浆迎接他这个更为年轻、更有力量的新皇帝。
即便李宁令哥没有半点反心,安于现在的生活,但他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难保被有心人利用撺掇。
万一李宁令哥真的反叛,在定难五州惹出祸乱来尚在其次,就怕搅得灭夏之战功亏一篑。
所以在持这一观点的臣子看来,哪怕不杀李宁令哥,也得解除他的兵权,把人给接到东京城来好吃好喝养着,不给任何一点机会。
而以大宋朝无论说什么都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的“良好传统”,亦有不少人不赞同这个做法。
倒不是为李宁令哥的忠诚作保,而是担心影响不好。
无论李宁令哥将来会不会反,至少现在是没反的。反迹未露就急吼吼地解除人家兵权,这不是逼着人反吗!而且让那些处在观望状态的小部落怎么看。
还举出太祖厚抚环州董遵海、西山郭进、关南李汉超等西北当地首领,给予他们高官厚禄,允许世袭,所以当地安宁,兵卒战斗力强,外敌无法侵入;而太宗在征燕蓟时,内迁李彝兴、冯晖,反倒使得边境冲突不断,禁军疲于奔命,耗用的军费是俸禄数倍不止的例子,力证对李宁令哥只能缓缓图之。
赵昕被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吵得脑瓜子都疼了,他并不认为自己能赶得上乾小四那个天赋型选手,仅凭不同人提供的信息有差别就能感知到出了问题,而且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家底也禁不起嚯嚯。
所以为了避免误判,赵昕干脆亲自来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这是不是有些过于郑重了?
赵昕小小地扭了脖子,扯着对于他有些紧的领口:“青蔓,当真要这么穿吗?”
赵昕是个怕麻烦的,平常都是窄袖圆领袍,或者带束臂的武服,颜色也是以更为沉静的蓝、灰、青为主,免得总有人因为他的年纪孩视他。
而他此时正在穿的是广袖太子朝服,颜色是象征本朝火德的大红色。说句实话,他每年也就在大庆殿的大朝会上这么穿着,率领百官给无良爹拜个年而已。
至于祭祀,什么祭祀?那都是无良爹的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忙得团团转的折璇根本没理他,只是下令道:“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