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昕为了打消君父疑惑的有意放纵下,整个东宫在赵祯面前基本处于透明状态, 赵祯可以很轻易的获得赵昕的各种信息。
所以哪怕赵昕在外闹得沸反盈天, 以夏竦为首的一众官员也在赵祯面前出言挑唆,赵昕依旧能拥有着极强的行动力。
张茂则仔细想了想, 轻轻摇头说道:“奴婢近来不曾听闻有异常,自区希范事后, 殿下这几日都在认真读书。”
赵祯眼神闪烁, 嘴中喃喃道:“那可真是奇事一桩。”旋即吩咐道,“吩咐下去,这几日好好看顾太子,若有不谐,立刻来报。”
张茂则躬身应了。
但赵祯还是感觉心里不得劲,想了想又问道:“平甫你说,那臭小子是不是生气了?”
张茂则冷汗唰一下就冒出来了。
这问题是他能回答得吗?陛下您现在问得顺口,将来恐怕就要憎恶我挑拨父子关系了!
再说这表现还不够明显吗?早两年太子还混沌的时候,官家您嫌弃苗贵妃生下了太子这么个“痴傻不全”之人, 连去都去得少了。
那几年苗贵妃母子三人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多亏是皇后娘娘心慈照拂着。
现在轻巧地就要将公主的婚事许出去, 太子殿下能不生气嘛。
不直接和官家您呛起来,都是殿下年纪尚小,不适合直言犯上了。
于是张茂则将腰再度往下弯了些:“太子殿下至诚仁孝,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如今年纪尚幼,需要官家您悉心教导。”
“是啊,宗亮还年幼。”赵祯嘴里无意识重复着,心里却是透亮,他儿子就是生气了,所以在谈完正事后才一刻都不愿意在垂拱殿多待。
而且往往越是聪明人气性就越大,一想到儿子这幅模样还将持续下去,赵祯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
他这个儿子,可谓是他目前最好用的一张牌了。
就算除去本身的聪明,单单太子的身份往那一杵就已经足够好用。
毕竟大臣们能因为政见不同、各怀私心导致相互攻讦,政令不能贯彻施行,他为了平衡朝堂又不得不频繁更易宰相,最终造成恶性循环。
但有儿子杵在那就不一样了,储君是天然的政治风向标,目前在大利益上又与他完全一致。
而且即便做得再过分,朝臣们也没那个胆子到他面前嚷嚷易储。
因为他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现下朝堂上的态势已成,儿子要是真把这份气性揣一两个月,不说摔摔打打,牢骚话不断,就是磨蹭干活,对诸多视而不见,他都会很闹心。
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嘴快提了长女婚事。
继而又对张家生了厌恶,张家若是有些心气,合当继续科举才是,有他在,难道还会不提携吗?
何苦求告到百事不懂,只想着家人的张美人面前,走这等裙带幸进之路,让他和儿子有了嫌隙。
而且他还没死呢!就指望到太子身上了!
赵祯心中憋着气,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继续问道:“平甫啊,你说这太子生气了,朕该怎么哄哄他呢?”
这个问题要好答些,张茂则佯装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依奴婢愚见,官家若是想赏,不若赏贵妃和公主。”
赵祯想了一会儿,不由大笑道:“还是平甫你心眼子多。”
他这个儿子,不爱华服美婢,也不爱文玩字画,若不是还爱喝些甜饮子,食些肥炙鲜羹,那真与出了家的道人没什么区别了。
赵祯兴致勃勃提起了笔:“让朕想想,到底赏些什么东西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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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赵昕回到东宫之后才惊觉自己行事有些冲动鲁莽了。